段雲婉如驚弓之鳥,出現在辛柚面前。
「青表妹找我到底什麼事」辛柚示意小蓮退下,把一杯茶遞過去:「婉表姐喝茶。
」段雲婉把茶杯端起,手指不自覺用力:「青表妹可以說了嗎」辛柚不緊不慢抿了一口茶,一副閒適姿態,說出的話卻猶如驚雷:「我看婉表姐這幾日心神不寧,是擔心我想起那日墜崖的事嗎」段雲婉手一抖,茶水潑了出來,她卻顧不得,一雙眼死死盯著辛柚:「青表妹這是什麼意思」辛柚微微傾身,直視著對方的眼睛:「我既已想起來,婉表姐何必還裝糊塗。
你若半點不擔心,眼下青影怎麼連脂粉都快遮不住了呵,害人睡不安穩吧」「我沒有,你胡說,你——」段雲婉方寸大亂,對上那雙清透似乎能照出人心的黑眸,那些辯解的話一下子堵在了喉嚨里,最後只擠出一句話,「你……你想怎麼樣」辛柚彎唇:「我本來想去找外祖母揭發你害我,可冷靜一想,我與婉表姐無冤無仇,甚至來了少卿府後婉表姐對我還算關照,沒道理對我下殺手……」段雲婉一言不發聽辛柚說著,眼淚落下來。
「幾次見到華表姐,都能感到華表姐對我的不滿。
我問了小蓮,原來華表姐是擔心我嫁給大表哥。
大舅母是體面人,倘若對這樁婚事滿意,定會約束華表姐。
」辛柚笑了笑,「所以我想,對這門親事最不滿的其實是大舅母,這便是她指使婉表姐害我的動機吧」「你怎麼知道!」段雲婉一雙眸子睜大幾分,仿佛頭一次認識眼前的人。
辛柚垂眸喝了口茶,淡淡道:「我若什麼都想不起,自然什麼都不知道,現在想起了一些事,推測出這些不難吧。
」段雲婉愣了許久,突然雙手掩面:「我不想的,可我沒辦法!母親拿親事拿捏我,我不敢不聽她的話。
」她一把抓住辛柚的手,眼裡滿是哀求:「青表妹,求求你不要說出去,給我一條活路吧,我也只是想順順噹噹嫁人,再不用仰人鼻息……」辛柚任由對方抓著她手腕,聲音冷下去:「婉表姐是聰明人,難道想不明白,真正不給你留活路的不是我。
」段雲婉神色怔怔,似是沒聽進去。
「外面的傳聞,婉表姐可知曉」段雲婉搖了搖頭。
這幾日她心神恍惚,便是家裡的事都無心留意,何況外面的。
「傳聞說,我墜崖與驚馬都是人為,少卿府想霸占我的家財……」段雲婉驚得抽了口氣。
嫡母讓她害表妹,她不是沒琢磨過緣由,她吃驚的是怎麼會有了這樣的傳聞。
辛柚定定看著段雲婉:「有了這樣的傳聞,大舅母擔心我恢復記憶,婉表姐覺得她會怎麼做呢」段雲婉張張嘴,腦海中一片空白。
辛柚語氣冷靜,道出殘酷的推測:「她能為了錢財害我性命,便能為了保住名聲殺人滅口。
婉表姐,你可知你命在旦夕」「我,我該怎麼辦」段雲婉臉色慘白,下意識問。
「當眾揭發大太太的罪行。
婉表姐是被逼迫的,說出真相就算會受懲罰,總比丟了性命要強。
」「不行!」段雲婉用力搖頭,無法接受主動說出真相這條路,因為太著急站起來身體晃了晃,雙手撐了一下桌面才穩住。
「我,我告辭了……」段雲婉腳下發軟往外走,辛柚望著她跌跌撞撞的背影,沒有再開口。
送走了段雲婉,小蓮走進來,一邊擦桌面一邊問:「姑娘,大姑娘不願揭發大太太,接下來咱們怎麼辦啊」辛柚笑笑:「有些人心存僥倖,不見棺材不落淚,段雲婉的反應不出意料。
小蓮你每日早上繼續留意大太太院中的那個粗使婆子,把她的穿戴報我。
」「是。
」小蓮動了動唇,好奇為何要留意一個粗使婆子的衣著打扮,最終沒有問出口。
說到底,她與新主人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她尊敬她、崇拜她,卻不會和她家姑娘那樣無話不說,親密無間。
而辛柚,本也沒想過與小蓮親密無間。
那些與她親密無間的人,都已經不在了。
她與小蓮能彼此信任,就足夠了。
又過兩日,前往如意堂請安的路上,小蓮低聲說了那個姓趙的粗使婆子的衣著打扮。
「確定她戴了一支如意頭銀簪」「確定。
婢子仔細瞧過的。
」說起來,還好姑娘讓她盯著的是個粗使婆子。
這粗使婆子雖是大太太院中的,卻不在雅馨苑住,而是與各院的下等僕從一起住在後罩房,不然換了那些有臉面住在大太太院子裡的,想要探查就沒這麼方便了。
如意頭銀簪——辛柚在心中默念,等到了如意堂,視線悄悄落在了段雲婉身上。
今日段雲婉穿了一條杏色百褶裙,許是為了提氣色,發間簪了兩朵粉色海棠花,瞧起來確實比前幾日精神許多。
似乎察覺辛柚視線,段雲婉偏了偏頭,避開目光接觸。
辛柚收回視線,在心裡嘆了口氣。
看來,
第21章 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