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碧桃蹬蹬蹬從外邊進來,頗有點氣惱的說道:「姑娘,那人死活不肯走,說是一定要見姑娘!如果姑娘不方便見他,他進來跟三姑奶奶說句話也好!奴婢真是從沒見過這麼死皮賴臉的人,怎麼說都不肯走!還讀書人呢……」
「他還在門口?」三姑奶奶臉一黑:「他可真好意思!我去叫他走!」
連芳洲笑著拉住三姑奶奶,道:「既然他非要見我,我去見他吧!」碧桃不是他的對手,三姑奶奶不也一樣?
果然叫阿簡說著了,他果然不肯走。
「我陪你一起。」阿簡沉聲道,索性拉著連芳洲的手二人一塊出去。
連海心中又急又不安,從前再怎麼樣,連芳洲家的門都是向他打開的,可是今天,他竟然連他們家大門也進不去!
這不能不說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信號。今日這件事,她是動了真怒了!
連海不肯死心,既然來了,倘若不一鼓作氣,下回再想登門就更難了。因此今日,他必須要進去,必須要見到連芳洲。
當門再一次「吱呀」打開時,連海緊張的心終於鬆了松。
可看到出現在眼前的兩個人,以及他們握在一起的手,連海愣了愣。
他只能裝作沒見那雙握在一起的手,深吸一口氣,勉強笑道:「芳洲……」
連芳洲的神色很是平淡,沒有指責,沒有憤怒,甚至連一個不滿的眼神都沒有。
可越是這樣,連海的心中越是慌亂,他腦子裡突然變得空白,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
「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連芳洲開口,依舊是淡淡的。
連海卻啞然了。連芳洲竟然根本沒有請他進去的打算!
這算什麼?
「你要是沒話說,那就回去吧!」連芳洲可沒有多少耐心等他醞釀,她還能站在這裡跟他好好的說話,已經很忍耐了。
連海一急,情急之下便想要為自己要來更多的籌碼,於是說道:「今天下午澈兒和清兒去我家了,兄妹兩個拿著掃帚和棍棒,將我娘好一頓打——」
「所以你是來替你娘告狀的?」連芳洲打斷了他,加重了「你娘」兩個字,聲音驀地變得無比清冷。
「我——」連海一滯,竟沒來由有點心虛,避開連芳洲的說道:「不管怎麼樣,我娘是長輩。而且,這樣做對他們的名聲也不好,尤其是澈兒!」
連芳洲「嗤」的譏笑一聲,說道:「你娘是長輩?沒錯,可長輩也生好幾種,其中有一種就是天生餵不熟的白眼狼把旁人的寬容和善良踐踏腳下心狠手辣的算計,你娘正是這一種!別跟我說你什麼都不知道,不然你此刻就不會站在我家門口了!至於澈兒和清兒的名聲,」
連芳洲臉上嘲諷的意味更濃了:「這個用不著你擔心!我的弟妹我很清楚,他們會這麼做我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反而為他們感到驕傲和欣慰!親姐姐被人如此欺負上門,倘若他們半點兒反應也沒有,豈不是叫人心寒?眾人都是有眼睛的,只要是個正常人就知道錯不在他們,那等糊塗心思的非要指責說長道短,這種人的評論我絲毫也不稀罕不屑更不會在意!」
連海沒想到連芳洲這次竟是半點兒情面也不給,這一席話說得犀利無比,字字如針,狠狠的刺向他的心上。
看架勢,她是絲毫不介意撕破臉的。
想到那些原本打算好的好處一樣一樣就要飛了,連海更加惶急了。春寒料峭的天氣,尤其是晚上,明明還有點冷,他愣是急得出了一頭的汗。
「芳洲,我我不是這個意思!」連海苦笑,嘆道:「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是,唉,子不言母過,那畢竟是我娘!而且,我也將我那舅母和表弟趕回去了,親自叮囑了他們今日之事再不許提半個字!我,我——」
「我今晚來找你不是告狀,是向你道歉的!」連海在心裡默默的道,只是這話無論如何他也說不出口。
因為,太有辱讀書人的身份了啊!
不過他想,芳洲這麼聰明,從他的行動和態度上應該感受到了他的誠意應該明白他的意思了吧?
連芳洲聽了這話心中略略好受一點。
但是好受是好受理解是理解,這並不表示她原諒或者體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