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工後,連鋪子裡分的那些剩下的飯菜秀嬸也沒多要,說是家裡有事兒就急匆匆地走了。
「大福,刑嬸,你們曉得秀嬸家出什麼事兒了嗎?我瞧著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李老太問道,也算是體恤鋪子裡頭的活計吧。
大福撓撓頭,好像還真沒聽說。
刑嬸就些直愣愣地說道:「她家能有出什麼事啊,還有個厲害的婆婆守著呢,誰都占不去便宜。」不過說不準是她自個兒有事,這話刑嬸可不敢口無遮攔地說出來,事關人名節的,等確定這事了,可由著她說了呢。
「關我什麼事,關我什麼事,關我什麼事……」
秀嬸腦袋裡就反覆地出現著李高說的幾句話,她這心思亂的都成一鍋麻了。
左手提的是安胎藥,右手提的是墮胎藥。這墮胎藥是秀嬸下工後去醫館裡又抓的一劑藥,她也不明白這到底是吃哪個好。
不關你的事,我一個人咋生得出孩子。秀嬸心裡無比責怪李高,這男人翻臉不認人,還真是狠。
秀嬸有些恍神的推開家門後,就見自個兒婆婆端正的坐在院子中間,一臉郁色地看著她。平日裡她都是同志高坐在飯桌上等她回來了,今日這是怎的了,秀嬸心中警鈴大作。
「你還曉得回來啊?」秀嬸婆婆冷冷地說道,言語裡充斥著陰陽怪氣的調調。
「婆婆說什麼呢,這是我家啊,下工了自然就回來了。」秀嬸眼裡閃過一絲不自然,可被她掩飾過去了,裝著鎮定的樣子同自家婆婆說道。
秀嬸婆婆鼻頭裡重重一哼,指著秀嬸的鼻子就罵:「人家老邢家的媳婦早就下工了,還帶回來不少鋪子裡頭剩下的菜。你又幹啥去了。」
原來是嫌自個兒沒帶回來菜,秀嬸彎唇一笑,貼到她婆婆邊上說:「娘,你就為這事氣著我啊,我是想著今兒鋪子剩下的菜不多,又都是些素的為主,也就讓她倆分去。我明兒個再拿就是了,東家還會誇我老實呢。」
「你還給我裝。」秀嬸婆婆是氣不打一處來,明明刑家媳婦說她先回家了,自個左等右等都不見她回來。如今的還跟她扯謊。
「是不是我濤兒去了,你眼裡邊就沒有我這個婆婆了啊!」秀嬸婆婆捂著心口,一臉悲戚的說道。本來老來喪子,就是再難過不過的事了。
如今媳婦還騙她,欺負她老糊塗了是不。
「娘,您別這樣,叫外人看了還以為媳婦我不孝順你。」自從自個兒男人去了後。秀嬸同婆婆還有兒子相依為命,這心裡哪能沒有感情,瞧著自家婆婆這麼難受的模樣,她心裡頭也是有些不好過。
「你說你是怎麼孝順我的,就整日尋思著去給人當姨娘是不是啊!」秀嬸婆婆聲淚俱下地控訴著。
秀嬸無力還口,她確實想攀了高枝。可這不都是為了自家人著想啊。志高若有一個靠得住的繼父,那他以後的路也就順暢多了。
秀嬸張張口想說什麼,就見她婆婆又說道:「你就想去當那富貴人家的姨娘。撇下我們祖孫倆是不是,你怎麼這麼狠的心啊。你嫁進我們家這些年,我可有虧待你了,你偏生不好好做人,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婆婆。」秀嬸「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張口辯解道:「您以為我想去當妾啊,去受盡大婦的欺侮啊。這家裡沒個男人。管靠我一個女人,我也是個活生生的人,我也會累,會想躲男人後邊歇歇。再說找個好爹,對志高也好,也能有足夠的銀子供他念書。」
秀嬸的婆婆見秀嬸親口承認了想去當姨娘,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點著秀嬸的眉心道:「你還想帶著我孫子去改姓,叫別個爹。我告訴你沒門,要走你自個兒走。」
「這怎麼行,志高是我兒子,婆婆你不能那麼狠心的拆散我們母子。再說了,志高一年的束修就要不少,您這麼大年紀了怎麼供得起。」秀嬸抱著婆婆的大腿苦苦哀求。
「志高可是濤兒唯一的血脈,你就忍心他後繼無人。以後逢著清明什麼的沒人給他掃墓上香啊。」秀嬸婆婆字字句句也在理,可秀嬸心裡怎麼捨得同兒子分開,他可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又一把屎一把尿地養到這麼大,他是她後半生的盼頭啊。
秀嬸婆婆也深吸了一口氣,儘量用舒緩地聲音說道:「你年輕,還能生。可我家濤兒是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