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悟微微一笑,「郡主的棋藝下了這麼多年,確實沒什麼長進,貧僧讓你又何妨?」
這一派縱容的模樣,讓秦纓媛還是不太習慣。
當年意氣風發的三皇子,如此陰晴不定的性子,在出家之後,竟然變得如此包容。
難道每日講經誦法,真的能化解心中的戾氣嗎?
二人將棋盤放好,秦纓媛手執白子,沒過多猶豫,就下了一子。
當看到秦纓媛下子的地方,了悟不禁失笑地搖了搖頭,果然還是下在了這裡。
這麼多年沒長進,並不是秦纓媛蠢笨,而是她根本就不用心。
秦纓媛每次下棋必下的第一子,便是在這裡。之前他已經提醒過對方,開頭下這裡,後面的路就走得十分艱難,只可惜對方依舊我行我素。
&舅舅可知我為何還是下在此處嗎?」秦纓媛的聲音在寬敞的禪房內響起,香爐中煙霧繚繞,了悟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竟然看不真切了。
&許和郡主的性子有關?撞了南牆,亦不回頭。性情如此倔強,當真是少見。」
了悟說到這裡,也不得不佩服郡主的韌性。
每次下棋,都是一樣的開頭。可郡主卻偏偏要下在這裡,難道還想憑著這樣的招式翻盤嗎?
可能性微乎其微!
&並不覺得輸了有什麼大不了的,相反,若是堅持用這招,最後卻贏了你,那才是真正的贏了。說明我在進步,而你,則是退步了!」
秦纓媛狡黠地笑了笑,對著了悟說出了似是而非的話,讓了悟不禁渾身一震。
他停下手中的黑子,望著秦纓媛若有所思了一會兒,而後才搖了搖頭。
&說的話,乍聽之下,確實十分有道理。然而,貧僧覺得,這根本就是郡主在為自己的執著找藉口。其實下棋,本就是決鬥。只要能贏即可,為何一定要用這種必輸的招式呢?」
了悟嘆了口氣,隨後又落下一子。
&咯!三舅舅,你剛才還說自己是出家人,出家人豈能如此好戰?就連我都將輸贏看開了,而三舅舅卻還執著與輸贏?人生苦短,更應該隨心所欲才是。」
秦纓媛捂嘴笑了,望著了悟的雙眼卻迸射出凌厲的光芒,好似要直射進來了悟的內心深處。
了悟只覺得喉嚨發乾,他手上的黑子掉落在棋盤上,將好好的一局棋給打亂了。
原本已經如蛟龍盤桓在棋盤上的黑子,此刻卻被這一顆突兀的黑子給擾亂了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身形。
二人定定地對視了好一會兒,了悟笑了。
&是貧僧著相了,看來還是貧僧的修行不夠。今日聽郡主一席話,倒是撥開了困擾貧僧許久的一段經文注釋。」
了悟起身,朝著容嘉郡主施了一禮,面上似是帶著許多感慨。
秦纓媛也起身回了一禮,隨後又道:「若是心中有所想,那便去做。不到最後一步,誰又能說自己輸了呢?」
秦纓媛笑意盈盈,用手指指了指棋盤,「三舅舅,你看!你的子落在了何處?」
了悟隨著秦纓媛的手指望了過去,只見棋盤上原本被布好的局,此刻被他剛才那一顆棋子給破壞了。
&說你剛才是失誤,但有些事卻是不能從頭來過的,咱們得把這盤棋下完。現在我還是這句話,不到最後,就不能定輸贏,三舅舅這次可是認同?」
了悟深深望了秦纓媛一眼,隨即施施然坐下,「原來郡主對任何事物都有自己的認知,可笑貧僧剛才還妄想教導郡主。郡主胸有溝壑,不輸男兒。」
常嬤嬤在院外候著,這冰天雪地的,將她凍得夠嗆。
她看著交錯重疊的屋檐,心中不由一陣煩悶。也不知郡主何時才會出來,希望不要有什麼意外才好。
之前也沒見郡主和三皇子的關係有多好啊!怎麼近兩年兩人關係倒是越發親近了呢?
郡主差不多每隔上一個月,就會來報恩寺,不是與三皇子講經誦法,就是兩人對弈。有時郡主還一個月來兩次,似乎與三皇子有說不完的話。
小智慧守在禪房門外,見常嬤嬤冷得直跺腳,心中不由一陣好笑。
禪房的門是開著的,這是為了避嫌。
他從門口望里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