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一聽這話,哪裡會真的去賣衣櫃。一筆閣 www.yibige.com碰著張二姐這顆軟釘子,她又說不出個「不」字來。
張二姐靠坐在炕邊,瞅了一眼老老實實蹲在那的袁才,嘴裡喋喋不休:「要不是當年你做的主,現下嫁給大強子的就是我,吃香喝辣的也是我,你還愁沒幾個錢給阿平?現在好了,咱們姐妹三個,大姐是拉拉雜雜一大家子人,手頭除了糧還是糧,過得最好的還是小妹。」
袁氏立馬叫屈:「姑娘誒,當年要不是你哭著鬧著要換親,我至於辦下這事麼?你小妹面上瞧著風光,心裡卻是半點沒娘家的,你瞅瞅這十幾年她拿過幾個錢給我使麼?」
張二姐是越想越委屈,捂著臉又哭了一鼻子。
「昨兒你小妹差山子過來送信,說是她家老婆子滿六十,叫咱們去賀壽。」袁氏憤憤的說道,「我去年滿六十的時候,你見她給我送的都是些什麼破爛玩意?」
張二姐揩了一把鼻涕:「反正我是不去的,巴巴叫我去給她臉上貼金,然後看我笑話麼?」
袁氏欲言又止,張二姐看著她道:「娘,你想去就去,看看你那成了氣候的小閨女能借你幾個錢?」
袁氏咬牙切齒:「平兒可是她親弟弟,她當姐姐現下風光了還不幫把手?成親可是頭等的大事,要誤了平兒,我往後就當沒生她這個不孝的白眼狼。」
「大姐那頭呢?」張二姐總想著三姐妹總得是雨露均沾的,哪能就逮著她和小妹薅?
袁氏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張二姐嗤笑一聲:「娘都不敢去摸她的老虎屁股?」
袁氏反駁道:「我哪是怕她?我是看她也難呢,家裡六個娃,能攢下啥銀錢來?」
張二姐也不敢在老貓面前造次,她這個大姐向來就跟她不對付,不對,是跟她娘、她、甚至還有阿平都不對付,看不順眼了,張大姐才顧不上什麼情面,能罵得你摸不著門。
袁氏沒借著一個子,臨走前還搭進去十個錢,張二姐口口聲聲說家裡沒米下鍋了,連餐飯都吃不上,她一聽哪裡還有不掏錢的意思?
一路上,她摸著少了十個子錢袋子揪心的痛。至於余氏的壽禮,她自然也沒捨得下本錢,只包了五個雞蛋並一盒陳年點心,還有六個錢的賀儀。
她拎著這滿滿當當的東西,走在大道上,心裡頭有些得意。像她這般客氣的親家滿村都尋不著一個來,趙山本來也邀了張平去吃席的,張平一聽他大姐、大姐夫一大家子都在,腦袋頓時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袁氏錘了張平好幾下,她這是給他去討錢呢?他倒好,自個還不露面,叫她一個老婆子去丟人現眼。
站在坡上遠遠的瞧見姜桃一家炊煙裊裊,蒸籠里的蒸汽與初冬的薄霧翻騰,將小小的院子裹在中央。袁氏往手心唾了一口唾沫,把毛躁的發給抹平了,又扯了扯衣擺,正了正領子。走近了那院落,被以為這般早,應當沒幾個坐席才是,卻沒想裡頭熱鬧非凡。
她家大閨女的嗓門差點沒把屋頂給掀翻了。袁氏拿了喬,她作為親家母應當是坐二席,還得是上座賓客,她那小閨女、女婿也該在門口迎她。
袁氏正擱院牆外拉長了脖子咳嗽時,只見一家三口迎面走來,頭前是一對體面的夫婦,不像農家人多穿粗麻布,他們倆一身細棉,衣襟子還滾了一邊的深色綢緞。
袁氏張著嘴,咳嗽卡在喉嚨眼,光是他們身上這身衣衫都足夠叫她瞠目結舌了。
「她在做什麼?」王氏瞅了一眼眼前這奇怪的婦人。
「清嗓子吧。」李昌明也看了一眼,把手裡重重的賀禮往上提了提。
「唱戲的麼?」王氏又問,「哪來這麼丑唱戲的?」
李昌明煞有其事的解釋道:「總有唱丑角的麼。生旦淨末丑,這大概是丑那一出的。」
聽夫婦倆小聲叨咕,李敖抱著一堆禮品盒,堆得都看不清楚面前的人:「爹,能趕緊進去麼?你老兒子手都快抽筋了。」
他娘兩手空空,走得倒是輕快,東西全被他爺倆拿了,他還是占大頭的那種。王氏路上瞧不過去,要給他提一盒子,李昌明還攔了,嘴裡不忘獻著殷勤:「你犯不著動手,敖崽子吃了這麼多年的白飯,總得叫他辦點事。你瞧瞧他那胳膊那腿,頂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