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645年5月23日。
天色剛蒙蒙亮,隔著幾千米遠的清軍營寨似乎有些不對。旗幟依舊懶洋洋地隨著晨風飄舞,仔細數一數,還是昨天那麼老些。營寨外圈還是站著那麼多的清兵,一個個挺著身板……只是好似死人一般,好半晌一動不動。
營寨里更是空蕩蕩的,一片靜謐,便好似鬼蜮!
當值的軍官只是詫異了一下,隨即舉起望遠鏡看過去。不看則已,但見那些個牆頭上的清軍,分明就是草人!
那百戶軍官先是不敢置信地擦了擦眼睛,舉起望遠鏡接著看。足足好半晌,確認沒看錯之後,猛地漲紅了一張臉,扯著嗓子高喊:「清軍跑了!」
當值的武毅軍士兵略微騷動了一下,待聽清了軍官喊的是什麼,頓時高舉著步槍,扔著范陽帽嗷嗷叫著歡呼。只是短短的幾分鐘時間,便好似會傳染一般,整個牛首山沸騰了起來。
無分武毅軍與黑水,便此戰大損的黃得功部,所有人等紛紛歡呼雀躍。年輕的軍官們或是激動地彼此點頭,或者乾脆直接拽著對方的胳膊,猛力地搖動。那震天的歡呼聲,先是雜亂,繼而慢慢統一,化作一個聲音:「萬勝……萬勝……萬勝……」
不同於下級軍官,鄭森、張煌言等年輕的中級軍官,只是矜持地笑著。張煌言興之所至,賦詩一首,寄豪情於沙場;閻應元那張刻板的如同茅坑石頭的臉,難得地擠出了笑容,燦爛的有如菊花盛開;鄭森靦腆地笑著,頻頻拍著路過的士卒,頓首間一股傲氣與豪情展露無遺!
中軍陳子龍激動得完全就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是一個勁地嘟囔著『天佑大明』云云。此戰最大的功臣,左衛指揮使徐世程更是長長的出了口氣,站在山頭,負手卓然而立。銳利、深邃的目光中,滿是豪情無限!足足好半晌,徐世程驟然仰天長嘯:「我武毅軍……威武!」
彈指間檣櫓灰飛煙滅!二十萬韃虜又如何?以寡擊眾又如何?總有一些白痴跳出來搗亂又怎樣?老子……他娘的贏了!從此以後,天下誰還敢小瞧他徐世程?
一展胸中抱負!從此以後便是錦繡前程,他徐世程埋首半生,苦心鑽營、孜孜以求的不就是這場大勝麼?便是從此以後朝廷將其束之高閣,而後寄情於山水……有如此功績在此,這輩子……值了!
徐世程的長嘯,引得周遭人物紛紛張望。總兵黃得功尷尬地笑著,笑容中伴著一絲苦澀。武毅軍接戰不過數日,損兵過千,陣戰斬敵四萬……而他黃得功領著兵馬與韃虜周旋了小一個月。連戰連敗,連敗連戰。麾下數萬兵馬,而今只餘下了不足萬人,其中還大多是老弱病殘!
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啊!
瞧著小不了自己多少的徐世程,黃得功心裡頭感慨萬千。同是明軍,一方輕衣步槍,一方還是原本的持兵著鎧,差別……太大了!
時代不同了,有了澳洲人的犀利火器,便是將士再死戰又如何?從此以後,這天下間的戰事便要改頭換面。索性他黃得功此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且還是馬士英的心腹,對大明忠心耿耿。於情於理,馬士英都不會虧待他。
刻下他已經琢磨著如何為自己謀劃了……老路既然走不通,那就得變!怎麼變?黃得功的目光掃過舉槍歡呼而過的武毅軍……這武毅軍,便是最好的榜樣!
江北四鎮,高傑被暗算致死,劉良佐臨戰降敵,劉澤清乾脆帶著家眷跑路了。算來算去,也就剩下他黃得功一部人馬,還忠心耿耿地守護著這大明。且,而今長江南北,明軍被整肅一空。對付清軍可能不行,可不論是守城還是震懾宵小,都離不開舊時軍隊。
而今正是用人之際,只要他黃得功再表忠心,想來馬士英會同意下來吧?到那時,撥了武器糧餉,他黃得功也能拉出來一支武毅軍!
而在徐世程的另一邊,黑水臨時中校孫傳庭,這個在大明頗具傳奇色彩的人物卻眯著眼睛,不喜不悲,好似陷入了一片空冥當中,思索著什麼深遠的問題。
他孫傳庭在澳洲待了那麼長的時間,論見識……恐怕就是鄭森也趕不上他!而且,鄭森只是個毛頭小伙子,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往往是覺著好,便全盤地接納澳洲種種。而他孫傳庭不一樣,生於斯長於斯,孫傳庭想當初可是掌握著大明最後一支力量的督師。率領著十萬
415舉國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