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紹原對著鏡子照了又照,髮蠟把頭髮打得油光發亮,一絲不亂。愛字閣 m.aizige.com
新買的英國進口三件套淺灰色西裝,配的是黑色的法國領帶。
一雙黑色的尖頭三截式皮鞋,是正經的美國進口貨。
還特意戴了一副沒有度數的眼鏡。
「哎,你看我這像不像個做學問的?」
孟紹原興致勃勃。
「做學問的不像。」吳靜怡不暇思索。
「那像誰?」
「像個吃軟飯的小白臉!」
「我靠,沒一句好話。」
孟紹原悻悻然:「我這今天就要去拜會我的老丈人丈母娘了,能不收拾一下嗎?對了,我老丈人丈母娘的資料呢?邊走邊說。」
「祝瑞川,表字憲聰,自號『潭城散人』,四十五歲,有二子一女,祝燕妮是他最小的女兒,祖上出過知府、道台、布政使,還有過一個當兵部侍郎的,到了他父親那一輩,家業便漸漸的敗了……韋巧英,四十三歲……」
哎喲,沒看出來,祝燕妮家祖上也出過大官啊……
……
從轎車上下來,祝燕妮已經先到了。
沒有怎麼打扮,似乎對見自己的父母並不如何上心。
「怎麼不先進去?」
「等你呢。」
「走,走,見咱未來老丈人丈母娘去。」
「紹原……」
「怎麼了?」
「沒事,沒事。」
祝燕妮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
國際飯店的葛經理早就在電梯那等著了,一看到孟紹原到了,乾淨迎了上去:「哎喲喂,我的孟老闆,您可算來了啊。」
「又怎麼了?」
葛經理正想說話,看到了祝燕妮,乾笑兩聲:「沒事,沒事,一切都好,一切都好。祝先生和祝太太我們都妥善安排了。」
「那不成了,趕緊的啊。」
看孟紹原先進了電梯,祝燕妮低聲說道:「葛經理,讓你受委屈了。」
葛經理苦笑一聲:「祝太太倒還好,可令尊……」
……
孟紹原站在門口,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拉下了門鈴。
們很快便打開了。
開門的是孟紹原在上海走私生意的總經理許成波,居然一臉苦相:「孟老闆,您來了,我呸祝先生和祝太太說了半天話了。」
咦?怎麼這幅表情?
許成波玩轉上海,三教九流什麼樣的人沒見識過?
孟紹原為了迎接自己的老丈人丈母娘也算是下足了功夫的。
國際飯店最大的一個套間留給了他們。
一進去,一股奇異的香味撲鼻而來。
鴉片啊!
孟紹原皺了皺眉頭,祝燕妮的父母還有這個愛好?
祝燕妮搶先一步走進了客廳:「爸,媽。」
「豈有此理,哪有這麼和父母打招呼的?」
一個威嚴的聲音傳出:「難道是我祝家沒有家教嗎?」
不錯啊,這想必是祝燕妮的父親了,家教森嚴啊。
下一秒,孟紹原終於見到了自己未來的老丈人祝瑞川和丈母娘韋巧英。
大約是吸食鴉片多了,祝瑞川面色有些蒼白,穿的一件長衫,是舊的,洗的都有一些發白。
可渾身上下收拾的整整齊齊的,頭髮也用髮蠟打過。
韋巧英穿的更是普通,坐在那裡一聲不吭。
甘寧隨後進來,把帶來的禮物一一放好,正想離開,忽然聽到祝瑞川說道:
「賞!」
韋巧英摸出了一方手絹,打開,裡面都是些散碎票子,她拿出了一角錢,起身遞給甘寧:「小兄弟,別嫌少。」
甘寧還是第一次有人給他小費,正不知所措,就聽祝瑞川不悅說道:「一角錢?這不是丟燕妮的臉,是丟了我祝家的臉!」
韋巧英苦笑一聲,咬了咬牙,拿出了一張五角的。
甘寧都懵了,看到孟主任對他點了點頭,這才手下:「謝太太賞。」
說完,趕緊出去。
真正哭笑不得。
甘寧覺得回去後得把這五角錢珍藏起來。
孟紹原看得非常仔細,丈母娘手絹里的錢,加一起都不足三十法幣。
虎倒架子不倒。
誰讓人家祝家以前出過大官呢?
「祝先生,祝太太,我給您介紹。」許成波急忙說道:「這就是孟紹原,孟老闆。」
「孟老闆?年輕的很。」祝瑞川打量了一下孟紹原:「孟老闆做哪行的啊?」
這架勢,滿上海都沒人敢對孟紹原這麼說話。
孟紹原也不在乎:「和外國人做點生意,您女兒就在我公司里。」
「外國人那是頂頂唆皮(摳門)的。」祝瑞川不屑一顧:「當年我的一個祖爺爺辦過洋務,和外國人不曉得打過多少次的交道。」
您說的是大清那會子的事吧?這都民國多少年了。
孟紹原心裡這麼想,臉上卻一直陪著笑。
「祝燕妮一介女流,不在家裡嫁人相夫教子,卻瞞著父母偷偷跑到南京,現在又來了上海,真正傷風敗俗。」祝瑞川說起自己閨女來絲毫不留情面:
「我祝家門風嚴厲,這種女兒,不認也罷。要不是她母親再三苦苦相求,我是決計不會來的,只當從來沒有過這個女兒。
孟老闆,祝燕妮在你手下做事,一個女人,能成什麼事?要是做錯了,你不要給我面子,只管往死里打就是了。打死了,我祝瑞川一定不會找你麻煩。」
我靠,這什麼當爹的啊?
孟紹原生怕祝燕妮發作,悄悄一看,祝燕妮卻早就已經習慣了,只是冷笑一聲,也不和她老子理論。
「老爺。」韋巧英怯生生地說道:「我們究竟是和孟老闆第一次見面,而且,都那麼長時間沒有見到燕妮了……」
「哼,女人。」祝瑞川冷哼一聲:「孟老闆,現在不比大清那會了,男人說話,女人也敢插嘴。罷了,孟老闆派人把我們從長沙接來,也是辛苦,就留在這裡吃頓便飯吧。」
咦?
為什麼許成波哆嗦了一下?
「國難時期,不宜奢侈,就簡單一些吧。」
瞧瞧人家。
雖然看不起女人,可還是很明事理的。
可隨後,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