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在高郵北下河,妹妹家在三里坡啊,得兒哎呀哎呀得兒。」
那特務唱著唱著,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
孟紹原靠著城牆坐著,聽得漸漸沒了聲音:「唱啊,怪好聽的。」
「長官,他沒了。」
「哦,沒了啊。」
孟紹原低聲說了一句。
他早就已經麻木了。
死了那麼多的人,到處都是屍體。
好兄弟,一路走好啊。
「李之峰,沒傷著?」
「沒,運氣好唄。」李之峰檢查著武器:「長官,到了關鍵時刻,你是真的不怕死啊。」
「我能怕死?」孟紹原一瞪眼睛:「你打聽打聽去,當年你沒來,我在上海一個人單挑一百多個日本特務,我能怕死?」
「長官,你上次吹牛,還只有八十個,現在怎麼變成一百多個了?」
「我上次說八十個?」
「真的,我不會記錯的。」
「李之峰,你這是蔑視長官。」
孟紹原正想給他穿小鞋,腦子裡忽然就冒出了潘寶來的影子,嘆了口氣:「算了,以後,我再也不給你穿小鞋了。」
「我一點都不信啊,長官。」
「敵人上來了!」
「準備戰鬥!」
孟紹原一直都和他的弟兄們戰鬥在第一線。
他很清楚,這樣的時刻,如果長官都不肯賣命,你還能夠指望弟兄們為你賣命嗎?
這裡主要由偽軍進行攻擊。
日軍指揮官的思路非常清晰,他不指望偽軍能夠取得突破,但只要牽制住丹陽的防禦力量也就夠了。
所以戰鬥的並不是特別激烈。
那些偽軍,一旦遭到了來自城樓的沉重打擊,便會立刻撤退。
趁著戰鬥空襲,孟紹原喘息幾聲:「和上海聯繫,詢問一下他們那裡的情況。還有,咱們正面的,是綏靖軍第一師,讓上海方面給我儘可能多的情報。」
……
「丹陽來電。」
吳靜怡趕緊一把抓過了電報:「快,偽綏靖軍第一師的情報,越詳細越好,最好詳細到營一級的軍官!」
「吳,你很擔心他嗎?」
格雷西忽然問道。
「他是我的長官,我當然擔心他了。」
「不,吳,你的擔心,不是下級對長官的擔心,而更加像,情人之間的那種關心。」
吳靜怡並不覺得有什麼難為情的:
「我是他的女人,男人在外打仗,我當然會牽掛了。」
……
「軍統的攻擊變得越來越頻繁了。」
長島寬臉上的表情有些緊張:「尤其是在治安區,那些軍統的好像發瘋一樣,到處發起襲擊。」
「那個點在哪?」
羽原光一死死的盯著地圖。
他的表情,甚至有些緊張。
忽然,羽原光一急匆匆的來到桌子前,仔細的看了一下全部的情報:「治安區在打,租界裡也在打,只有這裡出奇的平靜。」
「哪裡?」
「愚園路!」
「不會吧。」長島寬皺起了眉頭:「這裡和靜安寺都是緩衝區,雙方不約而同的儘量避免在這裡開戰。」
「不,不。」羽原光一皺著眉頭說道:「李士群、周佛海、吳四寶的家都在這裡!立刻給我盯緊了,尤其是749弄!」
……
孟紹原把一個大喇叭和幾頁紙交給了李之峰。
李之峰接過了喇叭,衝著城牆外大聲叫道:「綏靖軍第一師第一旅第一團第一營營長康德彪……」
他朝著孟紹原看了一眼:「長官,真要這麼念啊?」
「念啊。」孟紹原一瞪眼睛:「我怎麼寫的你就怎麼念啊。」
「成。」
李之峰重新舉起大喇叭:「康德彪,我草你祖宗的,你他媽的老婆孩子還要不要腦袋了?你老婆孩子在在常州城裡的義德路對不對?你個孫子再敢打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