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6年，我所居住的城市被評為全咼國並不最差城市。」
「暴力事件多發。」
「生活水平走低。」
「金融震盪，失業加劇，出生人口不斷減少，死亡人數逐年增加。」
「可為什麼人們還是來到這裡？」
「因為——這裡並不是最差的。」
「這裡是聶之城。」
「這裡是，無夢之城。」
咣當，咣當，車門和門框互相拍擊著，敲打出連續不斷的噪音。噪音震動著所有人的耳膜，讓車上滿滿當當的乘客都心情煩躁起來。
「這該死的公交車就沒有人修一修嗎？瞧啊，後視鏡是被膠帶黏上去的吧，簡直比湯姆叔叔的蘋果派還要扯淡！」
有人抱怨著。
「你給錢修車嗎？」司機神色麻木的搭著話。他的腳板把油門踩的轟轟響，右手則在檔杆上橫推縱拉左勾右劃，打出一套流暢的太極拳。
公交車在馬路上橫衝直撞，然後猛然一個剎車，咯吱聲響中，到站了。
門一開，二三十個乘客蜂擁著向車裡擠來。
「看在上帝的份上，前面的趕緊往裡走！」
「是誰在推我的屁股，快把那該死的手拿開！」
司機一點電門，大門嘩啦一下關閉。
「喂！喂！！」有人在外面砸著車身：「快開門，我們還沒上車，等等我們！」
「裝不下了，下一趟吧。」司機一腳油門就踩下去，也不管會不會把外面扒車門的人帶歪，直接就走：「個個都等，個個都晚。」
外面的人不甘如此，很多人緊跑兩步一個小跳就扒住了汽車屁股。從後玻璃看出去，後玻璃上密密麻麻的貼滿了手和臉，仿佛許多飢餓的喪屍想要鑽進車來。
一個家長趕緊教育孩子：「你可不能這樣，太危險了，摔下去會摔死的。」
小孩好奇道：「他們為什麼要做這麼危險的事，等下一趟不行嗎？」
「因為這公交車一個半小時才來一趟，趕不上這一趟車他們就要遲到了。上班遲到，就會被罰錢，甚至被炒魷魚。沒有工作就沒有收入，沒有錢就還不上貸款、交不上保險、吃不上飯，就會被收走住房、醫療，一切。所以，寧願摔死，也不能誤工。」
家長低聲絮叨著，原本是在教育孩子，可是越說越愁。其他擠上車的人聽到後，臉色也苦悶了起來。
孩子又好奇問道：「為什麼不多開幾輛車呢，這樣大家都坐的上了啊。」
不遠處的司機一邊打著太極拳，一邊淡漠的說道：「你給錢買車嗎？別身在福中不知福。車再少，也比沒有強。」
司機說著，瞟了一眼人群中的某個方向，一言不發，繼續開車。
小孩察覺到了司機的視線，好奇的看向同一個方向。然後他扯扯家長的袖子叫道：「爸爸，看，那裡有個小偷！」
視線所及，正有人把手伸向某個女士的背包。
他爸爸趕緊拉住小孩：「噓，別說話，和我們沒關係。」
說雖然是這麼說，但是孩子剛剛的嗓門已經足夠的大。很多人都看向那個方向，很多人都看到了那個賊眉鼠眼的傢伙。
但是，這些人也只是警惕的看著，捂緊了自己的包裹，然後一言不發。
那個被偷的女士猛然轉身，瞪著那個小偷，目光中有憤怒有警惕還有三分懼怕。她似乎想走，但又不能下車，死死抱著自己的包擠到別的地方去了。
咣當咣當，車門的響聲中，小偷和乘客滿滿當當的擠在公交車裡。車上一片死寂，誰都不說話，誰也都沒提剛才的事，仿佛靜默的啞劇。
二十分鐘後，車從郊區開進了市區，四周漸漸繁華起來，陸續有人下車。
又過了十分鐘，到了一個商業區。許多人擁擠著下了車，車屁股上掛著的人也都下去了，這是工薪族裝卸地。
車上立刻空了下來。
但那個小偷並沒有下車，反而找了個空位子坐下了，若有若無的瞟著父子倆。
又兩站後，父子倆起身下車，小偷立刻尾隨下去。
第1020章 早安，聶之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