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
「實在是欺人太甚!」
趙奉的屬官剛靠近帳篷就聽到自家將軍在裡頭叨叨什麼,話雖然是氣話,但語氣聽著沒什麼怒火。他放心地穩了穩心神,正欲通報一聲,帳篷內傳來趙奉不滿的話音。。。
「進來!杵在外頭喝西北風呢?」
心腹屬官好笑地掀開帳幕。
他調侃道:「方才聽將軍在說什麼『欺人太甚』,可是那位沈君又給您出難題了?」
外頭寒風呼嘯。
帳篷內卻是暖意融融。
趙奉更是大大咧咧地光著膀子——武膽武者就是這麼任性,抗凍能力一流——坐在臨時搭建的寬敞床榻之上,泡腳的木盆飄起氤氳霧氣,手邊放著卷虛掩的簡書。
趙奉見他來,指著一邊的席墊位置。
說道:「刁難倒是不曾有,只是……」
趙奉的表情一言難盡。
想他好歹也是主公吳賢帳下六驍將之一,年輕時候便闖下名聲的武膽武者,能征善戰的一把好手。為報沈棠陣前救命之恩,帶著一千私屬部曲跟著沈棠來到河尹郡。
「本將軍來報恩,或許就是個錯誤的決定!」他雙手擰乾熱騰騰的布巾,一邊擦腳一邊嘴裡抱怨,「也就一開始宰了幾個土匪,這些日子不是在拆房就是開著戰車搬運殘骸,現在還讓人去犁地!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想我也是堂堂十二等左更……」
真是沒受過這種委屈!
心腹屬官:「……」
他垂下眼瞼看了一眼自家將軍那一盆洗腳水——水底渾濁,全是洗下來的泥沙。
嘴角似不受控制地勾了勾。
自家這位趙將軍嘴上說得很抗拒,但行動上卻非常配合。趙奉注意到心腹屬官的視線,老臉微微一紅,說道:「瞧甚?你家將軍能拒絕嗎?可恨!那共叔半步也不拒絕!渾然沒有一絲武膽武者該有的驕傲……」
犁地,那不是耕牛的活兒嗎?
真讓武膽武者當牛做馬了……
趙奉嘴裡碎碎念。
心腹屬官心下無奈地搖頭。共叔武效忠沈君,沈君的命令他自然不能違抗,自家將軍是來報恩的,屬於「貴客」。若是將軍態度堅定地拒絕,沈君也不可能強迫他去犁地。
說到底,還是將軍太好說話。
心腹屬官好奇:「將軍犁了多少畝?」
趙奉下意識回答:「不多,五十來畝。」
語氣還帶著點兒小小的驕傲。
可不!
他跟共叔武比賽較勁兒。
最後還是他力壓共叔武拔得頭籌。
心腹屬官聞言,倒吸了口冷氣。
一時嘴快的趙奉:「……」
心腹屬官卻沒有注意他臉上那點兒僵硬——畢竟,一個十等左庶長和一個十二等左更比賽犁地,實在沒什麼好驕傲的。
驕傲什麼?
驕傲自己比耕牛還能幹嗎?
這置武膽武者的尊嚴信仰於何地!
心腹屬官驚得破了聲:「五十來畝?」
趙奉道:「對啊。」
這還是小半天的工作量呢。
犁一塊地,要求還不少。
深度不能低於十寸,以「耕通、耕細、耙平」為作業標準,還附帶秸稈粉碎業務,索性施肥以及田地上的野草殘枝有專人收拾。他和共叔武為了保證犁地質量,還要注意出招的力道方向,保證翻轉良好,犁地筆直,地表平整,力求不漏耕一寸土地……
地頭整齊,地腳耕好。
為了做到這一點,他們在田地上將十八般武藝都輪換了個遍,累身又累心。
趙奉都快總結出一套耕地經驗了。
他惡狠狠地擰著布巾。
心裡氣得牙痒痒。
心腹屬官道:「這、這著實驚人。」
在他的記憶里,一般都是耕牛拖著沉重的直轅木犁,慢悠悠甩著牛尾巴,不慌不忙地幫著農戶犁地。加之直轅木犁笨重,迴轉困難,耕地效率有多低,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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