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元的臉色驀地有些僵硬。
故作不知道:「劁過的母雞?呵,不知康國主這話是何意,北漠是真心想要促成這次合作,讓兩地庶民免遭戰火」
沈棠抬手打斷他的車軲轆。
道德綁架只能綁架有道德的人,而她自詡野蠻,沒有道德,更不可能被人綁架。
「我這裡敞開天窗跟使者說亮話,也希望使者能多幾分真誠,少幾分套路和算計。使者不妨到民間,隨便拉一個農人問問,他們願不願意用雞蛋的價格,將源源不斷產蛋的母雞賣給你?會嗎?不會吧!畢竟都不傻,農人都不傻,使者覺得我會傻嗎?」
烏元:「若康國主是不滿意價格,烏某願拿出權限之內最大的誠意,價格——」
沈棠打斷他的話:「不是價格,跟價格無關。這種高產的糧種,擱在任何一個政局穩定的國家,都是數萬精銳換不來的王牌!北漠再有誠意,我這邊也得防範於未然。要怪就怪北漠有太多口血未乾的前科,你們若是自留糧種,囤積數年再興兵南下」
烏元頭皮微微發麻。
笑容添了幾分肉眼可見的僵硬。
「這是不可能發生的。」
沈棠道:「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情是一定不會發生的,為了讓我安心,也為了回應北漠王庭大王的友善,糧種可以賣,賣的還是最高產的糧種,但——它只能種一次。」
烏元深吸一口氣。
有什麼作物種子只能種一次啊!
北漠願意高價買種子,自然是為了能穩定種植,幫助北漠攻克最後一道物資問題。結果沈棠卻用這麼離譜的辦法擺了他一道!偏偏烏元還不能發作,免得沈棠再改口。
沈棠笑盈盈地跟烏元解釋。
「使者也不要生氣,其實我這麼做也是為了北漠好。有點兒耕作經驗的農人都知道,作物產量越高,土壤所需肥力就越高。田地肥力跟不上,糧種品質再好再高產,也迎不來豐收。糧種耕種一次,田地便需休耕或者輪作,讓田地有時間恢復肥力。」
北漠那邊也是有耕作好手的。
若是沈棠啥也不說,便讓烏元帶著糧種回去,以北漠的行事作風,他們大概率不會大面積耕作,最大可能是劃一片區域試種看效果——沈棠戒備北漠,北漠也不傻。
只要試種,那些有經驗的農人便會發現貓膩——產量高是高,但太吃田地肥力。
這種糧種太霸道,真種上三四輪,一旦肥力跟不上,第四年顆粒無收不說,田還會廢掉。北漠耕地面積不比關內,適合耕作的土地可不多,北漠高層肯定會慎之又慎。
她賣一次性糧種也是為了北漠好啊。
再者說了——
沈棠這邊絲毫不怕大客戶被嚇跑,繼續輸出道:「這些高產糧種都經過特殊秘法處理,乃是康國至高機密。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為了獲得讓種子高產的特性,只能犧牲種子穩定傳承的能力。非是我一定要賣劁了的母雞,實在是這些母雞,很特殊」
烏元的臉色並沒有大的變化。
但從細微處來看,舒展了不少。
眸光波動,似乎在衡量沈棠這話是真還是假,畢竟政客的嘴,那可真是鬼話連篇。
沈棠將他的反應看在眼中:「使者這會兒是不是在懷疑我為何坦誠這些?自然是因為『誠信』二字——人無信不立,業無信不興,國無信則衰。康國立國第一次便是跟北漠合作,更需要開一個好頭。此事若成,鄰國自然願意相信康國,何愁百業不興?」
商人對自家產品的優勢大肆宣揚,對劣勢就支支吾吾,便是風口產業也會破產。
烏元聽後,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畢竟,北漠做生意的信譽比十烏還差。
很難說沈棠這番話沒有指桑罵槐。
他暗暗吐出一口濁氣,又深呼吸做了心理建設,硬生生擠出不自然的笑,欽佩道:「康國主胸襟,烏某佩服得五體投地。」
不管沈棠這番話有幾分真,幾分假,但對方願意說出種種弊端,而不是借用弊端坑害北漠,這確實超出烏元的預料。若他是沈棠,恨不得北漠興沖沖買回去坑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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