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大半十烏被納入康國的版圖,但鑑於十烏跟隴舞郡結仇太深,關口出入仍需加以限制。蘇釋依魯這邊統計想要到康國謀生的人員,這些人再經由永固關這邊審查。
審查通過才能進入。
難度也不大,至多問問叫什麼、哪個部落、多大年紀、家中幾口人、有什麼特長。雅言是康國境內的通用語言,如果這些人不會雅言,便需要在臨時落腳處住上一陣子,學會雅言的常用語才能送往下一個地方。
「為何要這麼麻煩?」
蘇釋依魯做夢也沒想到,自己這輩子會以如今的身份進入永固關,坐在他眼前的老將姓江,曾隸屬褚傑本部,如今也是折衝都尉,坐鎮永固關。以蘇釋依魯的了解,江老將軍也是跟十烏仇恨最深的一個。跟這位打交道,他心裡是一千個、一萬個不情願。
還不如跟褚傑那廝掰扯呢。
褚傑本就是孤家寡人。
跟十烏的仇恨相對沒有那麼深刻。
交涉起來的難度也會小一些。
眼前這個老將不一樣,若是有心刁難,蘇釋依魯也要吃啞巴虧。只是他此前擔心的故意刁難、卡審查難度,一樣都沒發生,唯獨在這些人員的安排上面,蘇釋依魯發現了貓膩。派遣入關的青壯被四散送往康國各州郡縣,分散之後,一地連百人都不到。
江老將軍:「官方場面話——相較於其他小國,如今的康國也算幅員遼闊,各地皆有謀生機遇,這是根據個人能力特長做的安排。真心話麼,自然是江某人信不過你。」
他哂笑地看著蘇釋依魯,毫不客氣地嘲諷:「你們烏州,這幾次往關內一共送了兩萬五千多青壯,若是集中安頓在一片地方,回頭出了什麼不該發生的事情——若能得逞還好,若不幸失手,烏州真要變成無人之境的。蘇釋依魯,這也是為了你們好。」
朝中武將全都是主戰的。
休養生息四五年,骨頭都要懶了。
每年能幹仗的機會都在邊關,僧多粥少,出戰機會都要搶破頭。除此之外,便只剩折衝府之間的演習。演習又不是真的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打仗都要克制,擱在一眾見慣腥風血雨的武將眼中,這跟過家家沒什麼區別。打仗,還是要打死敵人才叫打仗。
奈何國主將主戰聲音全部壓下去。
這會兒,這些個武將都伸長脖子等這些十烏異族犯錯呢,哪怕是糾結起來打群架,但凡流露出一點兒問題,大軍便師出有名,一路打進十烏全境,將它徹底變成烏州。
烏州,它可以沒有一個活人。
「既然是不該發生的事情,那它自然不會發生,若是發生了」蘇釋依魯暗中捏緊拳頭,望著江老將軍的眼神卻帶著試探,「那就得看看,究竟是誰讓此事發生!」
目前階段,十烏確實沒有折騰的餘力。
蘇釋依魯也想好好休養生息。
緩解一下這幾年頻繁征伐造成的損失。
他擔心的是王庭之中跟十烏有仇的武將暗中挑撥,賊喊捉賊,故意設局算計。若是如此,蘇釋依魯也防不勝防。為表達友好態度,他對青壯被打散塞到各地不再追問。
蘇釋依魯相信十烏部落的勇士。
他們的傲骨不會被康國陰謀輕易腐蝕!
江老將軍冷哼:「小人之心。」
若他真有公報私仇的想法,他保證沒有一個十烏異族能過得了永固關,即便進來了也是豎著進來,橫著出去!這句嘲諷並未讓蘇釋依魯發怒失控,雙方維持著微妙平衡。
江老將軍丟出去一卷書簡。
通知他說:「算上烏州這邊的折衝府,康國境內目前共設八十一處折衝府。每處折衝府每年都要與最近的兩處折衝府,分別進行一次演習。演習結果關乎著折衝府來年戶部撥下來的額外軍餉以及武運記得早做準備,別輸得太難看了。你的對手不少。」
蘇釋依魯聽得雲裡霧裡。
儘管此前也有派眼線潛入康國打探,但各地折衝府演習卻是少有人知的機密。儘管不清楚,但從江老將軍話中意思也看得出來,這事兒很重要。按折衝府位置來看,烏州這邊肯定會跟隴舞郡的折衝府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