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
她拳頭硬了硬了硬了!
忍不住破口大罵:「這晏城難不成前生前世一直在畜生道輪迴,這輩子第一次做人嗎?」
但凡長點臉皮、有點廉恥、有些三觀的正常人,根本做不出這樣「殺人誅心」的事情。
在「書山」做過什麼自己心裡沒點數?
哪怕他不知道眼前這人是譚曲而不是「祈善」,但被他謀殺的可是譚曲的老貓——一隻老貓,用一輩子陪伴一個人的老貓,也是譚曲離開家鄉參加「特試」也要帶上的老貓!
用腳指頭想也知道,老貓對譚曲而言早已是親人般的存在。晏城卻將其殺害,還將燒過的骨灰送給即將踏上流放之路的「祈善」……這其中的惡意就跟禿子頭頂的虱子一樣明顯!
殺人誅心!
想法再陰暗一些,或許祈善拖著被仗責過後的殘軀,再被老貓骨灰一刺激,氣血上涌直接就吐血暴斃了,也尚未可知。
沈棠在溪邊洗完腳,起身暴躁地來回踱步,怒氣衝天:「太便宜他了!真tm太便宜這小癟犢子了!元良,你剛才幹嘛讓我一下子搞死他?就應該將他吊起來丟進滾燙開水,燙開他這層皮,看看人皮下的是什麼品種的畜牲!真是越想越氣,血壓飆升!」
當事人祈善:「……」
過去這麼多年,祈善每次回想這些往事都恨意滔天——恨不得讓晏城在臨死前,將他們在「書山」經歷的一切都體驗一遍,斷糧絕水,求生無門,最後再扒皮抽筋、挫骨揚灰。
哦,最好能當著晏城的面毀掉他在意的一切,例如手足至親,讓他也嘗嘗誅心的滋味。
只是——
理智壓下了衝動。
若將晏城折磨得面目全非再送下黃泉,他倒是解氣了,怕就怕黃泉之下的摯友和槐序認不出這就是仇人,也怕摯友會從面目全非的晏城身上看到自己這些年的「判若兩人」。
倒不如直接殺了,一了百了。
只是聽完沈小郎君的罵人藝術,他第一反應不是贊同而是血壓飆升,連大仇得報後的莫名空虛也來不及體味,太陽穴突突不停,還脫口而出一句:「幼梨,用詞文雅!」
沈棠:「……這不是重點吧?」
他究竟跟誰是一路的?
自己為他打抱不平,就換來這?
祈善臉色又青了一分。
沈棠:「行行,我文雅,我文雅……」
「還有,把褲腿放下,鞋穿好。」祈善已經沒有多餘情緒給晏城了,聽沈棠沒什麼誠意的敷衍,看她高高挽起的褲腿,露出一雙白花花的腿,額頭青筋猛跳,「全賴那褚無晦!」
沈棠一臉的莫名其妙。
這又跟無晦有什麼關係?
祈善:「……」
呵呵呵,關係大了去了。
若非褚無晦哪兒哪兒都縱容著,沈小郎君肯定不會越來越上躥下跳跟只潑猴兒……
他就不信糾正不過來!
沈棠從祈善臉上讀出他的內心,嘴角抽了抽。只是念在祈善剛剛揭開舊傷疤的份上,她暫時不跟他計較。準備動身跟褚曜和共叔武二人會合,晏城的屍體則被她丟入溪水。
鮮血在水中暈開,順流水往下。
話分兩頭。
祈善這邊順利解決舊仇,褚曜二人行動也算順利。天色將暗的時候,終於看到滿是斑駁血痕的孝城城牆。鮮血混合著皮肉燒焦的作嘔焦臭,順著夜風灌滿二人鼻腔。
共叔武眉頭也不皺一下。
躲在暗中觀察局勢。
看情形,孝城不僅被叛軍團團包圍,還遭受過幾波強攻,城牆下橫七豎八堆著數百具缺胳膊少腿的士兵屍體,城牆上則是縱橫交錯的巨大裂紋,多半是強橫武氣留下的。
往日迎風招展的一面面旗幟,在攻城和守城的交鋒中,殘破不堪,在黃昏夕陽下投出一抹孤寂的影子。或滴答滴答,掛著還未乾涸的血液,或旗杆折斷,孤零零佇立原地。
林間偶爾有鳥雀振翅從頭頂飛過,那一聲聲短促的動靜,無端讓人響起城池臨終前的哀鳴。
共叔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