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自然沒有上天,但她上山了。
上的哪座山?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因為領路的混混帶到一半就帶不下去了,他們只知道這附近有土匪窩,大致方向還是前任頭兒醉酒得意之時透露的,具體怎麼走卻不知道。若人盡皆知,剿匪不就容易了?
沈棠也知其中曲折,沒刻意為難。
那名混混如蒙大赦般感激涕零,他還以為沈棠會誤會他故意帶錯路要殺他,脖子涼颼颼的,沒想到峰迴路轉撿回條小命。
「再過不久天就黑了,行動多有不便,我們得儘快找到土匪窩在哪裡。」
翟樂對此興致缺缺,不怎麼熱忱,他更關心另外的——沈兄這酒究竟醒了沒醒?
「笑芳可有辦法?」
被點名的翟樂笑了笑:「倘若還是白日,咱們人手充裕,搜山總能將他們搜出來。但目下僅有你我二人,對地形兩眼一抹黑,此法不可取。為今之計只能等……」
守株待兔,引蛇出洞。
沈棠倏地道:「可惜了……」
「為何沈郎突然發出此種感慨?」
「我在後悔,那個二把手弟弟埋屍埋的早了。應該不埋,應該讓這些人扛著,拎著他腦袋大搖大擺上山。土匪謹慎,肯定會派出眼線盯梢各處,消息不就傳回二把手耳中?」
不用沈棠特地去找,大魚自動上門。
還省了她找上門的功夫。
翟樂:「……」
沈兄看著斯斯文文,行事倒是狠辣果決。捫心自問,這的確是個速戰速決的辦法,就是太拉仇恨,還是不死不休那種。
沈棠無奈道:「先上山轉一圈。」
混混們不敢不聽,只得依言而行。
待眾人行至半山腰,金烏已落。唯一幸運的是天色不錯,天幕群星璀璨,玄兔皎潔明亮,又有沈棠二人在前引路,混混們不至於完全摸眼瞎,瞪大眼睛還是能摸著走路的。
沈棠百無聊賴摸出了幾個餅子。
「笑芳,吃不?」
翟樂還沒用過哺食,加之武者消耗大,容易餓,五臟廟早就有造反的苗頭了。沈棠遞來的大餅,無異於是「雪中送炭」。只是他少年心性,喜歡『得寸進尺』:「有餅無酒,可惜。」
沈棠沖他攤開手,招了招。
「酒囊拿來。」
此處雖無酒罈,但翟樂帶了酒囊。
今日的他似乎特地打扮過,雖然還是一襲黑衣,但衣裳所用布料精緻柔軟,衣緣還有低調華美的暗紋,連腰間那條粗布腰束換成一根黑色皮革材質,鑲嵌黃金白玉的蹀躞帶。
蹀躞帶上掛滿了琳琅滿目的小零碎,小刀、火石、裝著戥子夾剪的小木盒、香囊、錢袋、玉佩、墨色武膽虎符……以及兩個一看就是成套的精緻酒囊,正好拿來喝酒。
翟樂經她提醒,喜上眉梢。
二話不說摘下酒囊。
沈棠:「光你喝,我不喝?」
還是兩個人共用一個酒囊?
翟樂訝道:「你還喝酒?」
「我說了我千杯不醉。」
翟樂:「……」
一個不勝酒力的醉鬼再喝酒,究竟是會醉得更厲害,還是毫無變化?
他好奇了。
最後還是將第二個酒囊交出去。
沈棠將其灌滿丟還回去,自己則一仰脖,灌了整整一大口的蘭陵酒,餘光看到翟樂沒喝,還暗中小心翼翼盯著自己的臉,納悶。
「我臉上有東西?」
翟樂搖頭,心下稀罕得不行。沈兄剛才豪飲的架勢,說「千杯不醉」還真有幾分可信——前提是自己不知道這人本就是個醉鬼。
那幾個混混聽到輕微的咀嚼聲,本來就餓的他們更是虛軟得走不動道,五臟廟敲鑼打鼓地開始造反,只能努力吞咽唾沫試圖緩解飢餓。就在這時,有一片陰影從天而降。
那個混混下意識伸手去接。
柔軟的,圓圓的,帶著些許麥香。
居然是一個餅子!
不一會兒又有餅子從天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