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應該繼續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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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觀來講,身為他子嗣的這些叛亂阿斯塔特已然在過去犯下了罄竹難書的罪行。既然如此,他作為審判者,也不應該因為任何主觀因素的影響而手軟。既然他在最初的構想中,認為這場審判是有必要的,那麼現在,它也應該被繼續下去。
吞噬了萬餘名子嗣的怪物輕聲嗚咽著,痛苦地試圖繼續勘正他的錯誤。
三萬三千八百六十四。
這對他來說本該是個不怎麼需要費心的機械性工作,只要把一切都交給自己的本能就行了——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在某一刻中如此希望能夠抵抗自己的本能。他在為此努力,但是收效甚微。
他令自己在現實宇宙中的軀殼停留在大概是整支艦隊的旗艦上,在艦橋中寬大得過分的寶座中落座,剩下的事情自有那些恢復過來的子嗣們為他安排妥當。
現在,在忙著為原體統合整支艦隊的午夜領主,已經有五百五十二人了。
感謝帝國那把一切帶有儀式性的用具都做得龐大且華麗的浮誇風格,如果不考慮這寶座的實際功能,不嘗試以這一行為接通整艘艦船的控制權,只是單純的「坐下」的話,這張看似華貴,但距離舒適相去甚遠的座位,還是能承載得起一位基因原體的。
同任何一艘午夜領主的艦船一樣,這艘船的艦橋也由屍體、未經妥善處理的皮革,以及各種各樣的骸骨「裝飾」著。空氣中充斥著腐敗的臭氣以及機器運轉所散發的沉悶味道,照明也僅僅提供了似有若無的最低限度。眼前過於相似的景象本該令科茲產生類似回家一般的親切感,但他沒有。
這景象與一萬年前的午夜領主一樣,都不過是對科茲所期望的恐嚇與告誡的一種徒有其型的拙劣模仿。萬年前的那些子嗣們往往便只看見他折磨罪犯、懸掛屍體,剝下他們的皮來裝飾在盔甲上的表象,卻沒有對其中的深意進行任何的思考。甚至於,很多時候被他們「選中」的人不是因為真的犯了什麼罪,而不過是因為倒霉地不受那位午夜領主的喜歡而已。
萬年後的這些子嗣們所做的事情也大差不差——區別在於,在萬年的時光中,他們顯然放棄了在任何意義上的哪怕最細微的掩飾,一點都不挑作為裝飾品的對象。
這也顯然是他們所犯下的罪孽,甚至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點。這景象再度提醒了科茲審判的必要性與正當性。然而,在認知到這些犯下累累罪行的子嗣,在完全清楚自己會因此經受慘無人道的審判之後,依然對他抱有著不合常理的「愛」——他因此忍不住開始質疑這一切。
有那麼一個瞬間,科茲想知道藤丸立香是否曾經遇到過這種令人痛苦的抉擇;緊接著,他意識到,對方肯定經歷過。這小姑娘曾經以一副自豪的態度向他提起過,自己是一名「超容易徇私枉法的法官」。當時他在心底對此嗤之以鼻,而現在,他開始理解,為何她在提到這件絕不算光彩的事情時,會使用那種語氣了。
她一定是發現過一些能夠恰當地平衡審判與寬恕的裁量手法,從她在毀滅之爪號上對他的「懲罰」上似乎可以一窺邊角——但當時的情況太特殊了,他非常確定那個既能夠服眾,又確實令他吃了一個教訓、開始反思與改正的手段無法在現下的場景中復刻。
何況,他的字典中本就不存在「寬恕」一詞。諾斯特拉莫殘酷的社會環境潛移默化地教導他,斬草要除根,因此他在類似的事情上也往往只會一條路走到黑。
這些思緒只在他的腦海中不留痕跡地飛速划過。在他落座,並打量起這艘船艦橋中的景象過後,亞空間與現實的時間都只經過了一瞬。而這時,他注意到一個原本身在艦橋中的午夜領主,顯然還沒有通過他的審判之路,但卻能硬扛著被強加在身上的所有痛苦,一點點向他的方向爬了過來。
四周戰戰兢兢,為了維持艦船的正常運轉而活動著的凡人船員都悄無聲息地繞過了他,或者為他讓出了更好前進的道路。放在以前,科茲可能會覺得這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