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奶娘雖然從初二開始就請醫延治,但是到底一把年紀,依然頭重腳輕四肢無力躺在床上,大夫說大約得十天左右才能全愈,小心把病氣過給別人,尤其是老幼體弱者。e.com
所以陸奶娘堅決不許小錦姝進她的屋,怕過了病氣,再叮嚀最信任的小維和小妮姐妹倆好好照看大小姐,莫使生人嚇著她,等她病好了必有重賞。
小錦姝開始很不適應沒有陸嬤嬤的日,晚上睡覺前總要鬧著找嬤嬤,小維和小妮就抬出長生的話來哄勸她。錦姝想起自己的承諾和新奇禮物的誘惑,也就忍了下來,而且她和小維小妮從小一起長大,除了陸嬤嬤就最親近她們,兩天下來漸漸習慣了。
不過她仍然很害怕陸嬤嬤會突然消失,每天早上起來、午睡起來和晚上臨睡前,最少次隔著門大聲喊嬤嬤,非得對答幾句、確信她好好地在屋裡才肯放心。陸奶娘為此還流了幾行老淚,連說大小姐貼心。
長生更加鄙視她,卻又有些糊塗,她對錦姝的關心到底是發自內心還是會偽裝?她對自幼養大的林心怡和小錦姝母女倆到底有沒有真情和愧疚感?
青苗得了荷包香囊之後變得更加殷勤,一有空就來找長生,全然不管豆黃冷著臉不理她,豆黃對長生漸漸地也愛理不理,一幅厭煩的樣,好象巴不得她立即走人。
這一次最為過份,長生讓她給青苗端點心,她居然一甩臉徑直回房去睡了,長生羞愧得滿面通紅,氣得手直打顫,一把拉住青苗若若相求:「好妹妹,你看看我過的是什麼日?連一個奴才都欺負到我頭上!離開謝府我還能餓死不成?憑什麼受奴才的氣?麻煩你千萬托人告訴公,就說長生與大小姐無緣,實在沒臉再吃閒飯,明天就讓我走,我出去定不會說謝府一個不字,回到晉陽我去向大公解釋!」
說完拿出一個裝了二兩銀的荷包塞進她手裡:「這個拿上吧,權當妹妹辛苦費,若事成了,我走時這一堆荷包香囊全送與妹妹,或送人或賣都可!」
青苗眼饞地掂了掂,還是接過了,遲疑著說:「青苗哪有什麼份量親自對大公講?不過我倒可以告訴墨兒這廝,讓他轉告。」
長生趕緊謝了,青苗無心再留就告辭了,想去給豆黃作別一聲,卻沒有找到她,想是氣跑了。也難怪,為了服侍一位自身難保的女先生,反而丟了自己的好差事,擱誰心裡也不痛快。
陸奶娘仍然精神不佳地靠在床頭,看到青苗進來眼光一閃,示意婆出去,青苗掩上門一五一十了在西跨院的情景,還不忘加上一句:「我看倒不用我們趕,那周長生自己實在不想留了,她已經人見人厭,老夫人又不肯理會她的事,要不要我去告訴公?」
陸奶娘沉思了一會說:「千萬不可小覷,大公大老遠送她來說不定別有用心,我想她與別的教養姑姑定是不同的。可惜公說什麼也要徵得大公同意才放她走,府里肯定不會為這件小事派專人快馬給大公送信,驛站送信一來一往得個把月,其間發生什麼事誰能猜得到?她一天不走我一天不安。你快點去,最好能見到公本人,把這番話添油加醋地告訴他,實在見不到告訴墨兒也行。這件事若辦成了,你的贖身銀我全出了,還會添一份體面的嫁妝給你。」
青苗聞言滿面激動,趕緊謝了前去。她看著天真爛漫,其實已經十九歲,四年前因為父親重病無錢醫治被賣到謝府為奴,現在家中尚有娘親病弱,西鄰還有青梅竹馬的義兄一直不肯娶只等著她,她最大的心愿就是攢一份嫁妝贖身出府,所以才如此貪財。
來到明淨的住處聽松院,剛走到門口就聽到正堂里談笑絲竹之聲陣陣,不時有玉杯牙箸相撞之聲,守門小廝告訴她公正在陪好友喝酒,讓她小心點,有什麼事先和墨兒說。
進了正堂,果真墨兒和四名丫頭在外服侍,隔著松竹繡屏,清清楚楚地聽到談笑和酒令之聲。
墨兒正欲問她何事,一個沉穩的男聲說:「今天諸位兄弟相聚,本不該提及瑣事,但為兄最近卻一直在為小妹的教養姑姑發愁。她原本教得很好,也深得父母親信任,誰知年前卻接到家信說老父病重,她急急辭了回老家探親,說如果父無大礙,過了上元節她就再來,如果有個萬一就得守孝年,如有萬一豈不誤了小妹?哪位賢弟若有這方面的人選或消息還請遣人告訴一聲。」
「哦?不知趙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