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的原因有二。一是深知陛下重視扶家,這位女郎又是扶家全家的心頭肉,受她所邀進宮,如今突地落水又失憶,出了閃失,怕是在陛下那頭她難辭其咎。二是,比起別家女郎,這位女郎無論是姿色還是家世,皆與太子頗為般配,按陛下暗示,是會被選為太子妃的。
可如今她這一落水,又被謝六郎所救,且謝六郎的態度是毫不避諱,難不成……謝六郎是「襄王有心」?
思此,在太醫把脈當口,余皇后再道:「扶女郎畢竟未出閣,謝六郎在此,恐怕不甚妥當。」
她在試探他的態度,謝湛自然明白,不過,這個試探正是他想要的。
是以,謝湛神色自若地道:「正因扶女郎尚未出閣,遭遇此事,臣才不敢擅自離去。」
要對女郎負責任的目的如此直白明了,當真令人刮目相看。
余皇后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因扶萱突然抱恙,作為宴會主人的余皇后和太子離席,這春宴自然是辦不下去了。眾女郎得了散席的消息,便跟著引路宮女們陸續離了皇宮。只剩王家兩位女郎,以關懷為藉口,跟著余皇后進了安華殿。
聽聞謝湛與余皇后的對話,王芷怡的指尖掐進了手心裡,仔細回想方才扶萱落水前後,脊背更是發涼。
原因無他,因她記得,第一聲落水聲響起的前一刻,她和王艾正行走在假山另一側的路上,談論著謝家問名一事。
這世間,絕對不會有如此巧合。
自小起,她便跟著母親多次進宮,探望余皇后這位親姨母,這御花園她再熟悉不過,假山內部有個中空的洞,一個洞口離湖並不遠,兒時她便進去躲過。
謝六郎是從假山頂部躍下,以他的本事,完全可以在扶萱落水後躍上去,再在眾目睽睽中往下跳。
也就是說,彼時扶萱和謝湛很可能一起藏在洞中,而這一番落水和營救,乃是他們故意的!
想及此,王芷怡心中再不得平靜,抬腳往扶萱榻前邁了幾步過去。
她倒要好好看看,這二人在皇后殿下的眼皮子底下,如何演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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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閣中,空氣靜謐無聲。
扶萱靠坐著,一張小臉上臉頰緋紅,嘴唇卻是無有半點血色,在她眼皮愈發往下沉時,聽得楊太醫有些試探地問:「可還記得自己姓甚名誰?」
扶萱努力掀了掀眼皮,「叫……不記得了。」
「可還記得落水之前的事?」楊太醫又問。
扶萱暗暗緊了緊手指。
她便是因不想解釋這些為何落水、為何會泅水又不泅上來的糟心事,又不想被謝湛拿捏,這才藉機裝了個失憶,此刻怎可能實話實說。
扶萱垂下眼,嘆了口氣,朝楊太醫搖了搖頭。
因這搖頭動作一出,本也有些發昏的頭腦,愈加昏沉了些,故而,她抬起手捂住了前額。
「頭疼?」謝湛關心則亂,寂靜中倏地開口。
簡直是瞌睡遇上枕頭,扶萱對他的配合極為滿意,抬起一雙水盈盈的眸子看著謝湛,及時接話道:「嗯,頭好疼……」
表情和聲音一配合,可以說是淒哀可憐極了。
謝湛心中一縮,劍眉緊蹙,生生克制住上前擁她入懷的衝動。
「那……女郎可記得你這位兄長姓甚名誰?你們家住何方?」楊太醫虛虛指著謝湛問扶萱。
這可怎麼說?
說他叫扶昀?那改日哥哥出現,自個又如何圓謊?
扶萱看著謝湛,對上他瞭然一切的眸子,腦中思緒百轉千回,突覺自己都「失憶」了,還要動腦子累自己,又是何必?
乾脆一咬牙,雙眼一閉,就這麼在眾人的等待中,毫無顧忌地暈了過去。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