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喊魂不是很熟練,真的靈神也見到過沒幾次,當真的看到這徐老大爺的靈體之後,我的內心是複雜的.有震驚,有恐懼,有憐憫,也有辛酸.這麼一個活了差不多一個世紀的老人,為何在死後還會臉上一直掛著淚水?
我還沒說話,它就開始嗚嗚的抽泣起來,並且一個勁兒的說,我錯了,我有罪.我該死.我去不得輪迴路.邊說眼淚一邊嘩嘩的往下流.那眼淚似乎是這乾瘦身體最直接的詮釋,連身體都哭幹了.滿臉悲傷的表情站在它自己的微笑的黑白遺照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說:"徐老大爺,您到底錯在哪兒了?能和我說說嗎?我受邀來幫您完成遺願."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現在的一切都是報應.報應啊.我錯,是我的錯."他自顧自的說著,完全是答非所問,甚至是在把我當成透明人一般.
他在自己的遺照邊上走了兩個半圈,最終一直說著一些懺悔認錯的語句,完全沒有理會我這個把它喊出來的青澀小道士.我心裡也納悶,一個勁兒的在想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了,難道是我的喊魂方式不對嗎?可是沒有啊,我所以的程序都是中規中矩,按照道理來說,我是可以和他交流的啊.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控制不了?
"我的錯......"幾分鐘之後,它慢慢消失在我的眼前,期間我不斷的發出交談請求,可是他都置若罔聞,完全沒有理會我.這讓我很納悶,而且這消失是它自己消失的,我都沒有撤掉喊魂陣,更加讓我疑惑的一點是,在喊這個老爺子的魂魄的時候,我並沒有一點消耗精力體力的感覺,似乎它的出現和我無關,可是它的魂魄明明是隨著我喊魂咒念完之後才慢慢顯現出來的啊.
心裡鬱悶,又看了老爺子的遺照幾眼,聯想到那滿臉噙著淚水的慘白面龐,不知道是不是心裡作用還是什麼,那遺照的眼睛位置似乎有淚水流出,那麼柔和,那麼真實,只是配合上遺照上面的笑容,又顯得那麼的違和.就好像qq上面大家鍾愛的那個表情:笑著哭.又拿出羅盤來測了測,那老爺子居然走了.這堂屋裡面已經沒有它的任何動靜了.
又仔細找了找,還是沒有,我垂頭喪氣的打開了堂屋的大門,那白髮老大爺還在外面等候著,見我開門,慌忙迎上來說:"我好像聽到我伢老子(老爹)的聲音了,事情怎麼樣了,劉師父."他眼眶也濕潤著,對於那種聲音很是懷念.不管自己多大,不管是不是天人相隔.父親終究還是父親.父親的聲音永遠是那最渾厚的安全感和最親切的天籟.這點事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我搖了搖頭,歉意的說道:"對不起,我見到你父親了,只是它沒有理會我,和在夢中一樣,它只是一個勁兒的認錯.我想這老爺子是有很大的心結,你好好回一下,這老爺子生前有沒有做過非常殘忍,或者讓別人損失很大的事情."
"你是指什麼?我們這農村,能做出什麼殘忍的事情呢,殺豬殺雞鴨算不算?"那白髮老大爺擦了一把淚水,那淚水也不少,滲透到眼角周圍那深深的皺紋上,顯得更是悲傷.
"我是說,這老爺子生前有沒有殺過人或者強行占有過誰家的地?或者對自己的老伴子女親戚做出過什麼很過分的事情?"因為農村裡面都是靠地生活的,土地才是生活的依靠,所以在農村裡面,為了三尺土地,通常也能讓鄰里反目為仇.這是一件大事,如果是無理占地,也會把事情弄的很嚴重.
聽我這麼一說,那白髮老大爺開始急了:"小伙子你這可不能亂說啊,我伢老子一生清貧,做人做事都對得起天地良心,活了九十多年,從來沒有和鄰居發生過大的口角.對我媽,對我們後輩都和和氣氣的.從來沒有過什麼過分的事情.至於殺人你就更加不能亂說了,我伢老子心地善良,連和人打架都沒有過,怎麼會去殺人呢.這話亂說不得,絕對亂說不得啊....."
"真的沒殺過嗎?"我還是無恥的問了一句,因為之前二師父和我講的時候有提過一件事,那就是這徐老大爺殺過一個日本兵,當時還受到過縣大隊的表揚.不過這話也是道聽途說,真實性還有待考證.所以我沒有提這件事情,只是隱晦的問了一句.
"真的沒有,我們這雖然窮鄉僻壤,但是殺人這樣的事可沒人敢做.不管出於什麼目的,殺人可是要償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