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焦木上,殘留的火苗在細雨的洗禮下,時明時暗。
沒有了火鳳高亢的鳴叫,沒有了打鬥衝撞的響震,也沒有了巨焰燃燒的爆鳴。剩下稀稀拉拉的火苗燃燒時發出的「嗶吧」的小爆炸,剩下雨水敲打萬物的樂章,剩下喧囂的冷風呼嘯而過留下的嗚咽。
舒雲陌頹廢地垂下頭。我敗了?不,不會的,殷緋那個賤人一定死了,我已經報仇了!是的,她一定活不下來。
虛浮的腳步聲緩緩靠近舒雲陌,陰影遮蔽了舒雲陌。
舒雲陌猛地抬頭,瞳孔驟然一縮,「你沒死!」
「是的,沒死。」殷緋睥睨舒雲陌。不需要太多的言語,殷緋僅僅是站在舒雲陌身前,就已經碾碎舒雲陌最後的僥倖。
白色的中衣印上了淺紅的血痕,凌亂的長髮緊貼殷緋削瘦蒼白的臉頰,雨珠順著殷緋的臉滑到下巴,滴落。
殷緋指節分明的手握著離鉤,離鉤的另一頭插在焦木上。即便殷緋如今虛弱萬分身形狼狽,猶不掩他絕代風華。
而舒雲陌此時像無根的浮萍,在風雨中飄搖不定,隨時被折斷的浮萍。
舒雲陌手肘撐地,抬起頭看著殷緋。貝齒快要將本沒有血色的薄唇咬出血,黑長的睫羽輕顫。
不同於殷緋毫無瑕疵的容顏,舒雲陌精緻的瓜子臉最大的敗筆就是右臉下方有個雞蛋大小的紅色胎記,讓整張臉看上去既難看,又詭異。
「哈!哈哈!」舒雲陌突然捶地大笑,,笑聲蒼涼,無助,「不公啊!蒼天不公,為何我一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卻一生淒涼,為何此等惡人,天卻不收。」
「愚昧。」殷緋無情地扔出兩個字。
舒雲陌眼珠往上瞪,其憤怒不言而喻,「是啊,我愚昧,我居然指望上蒼有眼,若上蒼有眼,早該讓你下地獄!」
「不,本座指的,並非如此。」殷緋面帶遺憾,看著舒雲陌,「你愚昧,是你識人不清,章賦為人輕浮狂浪,你卻不思進取,一顆心撲在他身上。舒青陌陰狠詭詐,就連你母親看不過,把他趕出山莊,你卻把他接回來,養虎為患。說你愚昧,還是本座太仁慈,說你蠢到無可救藥都算輕。」
好毒舌啊,你這麼對那麼可憐的女孩子真的好咩?帝央看到舒雲陌身子虛弱地晃動,隨時會崩潰的樣子,有幾分同情。
不過,那同情也是有限的,再怎麼說,舒雲陌也是差點殺了帝央的人,帝央沒那麼寬大的心不計前嫌。只不過,帝央有些看不過殷緋補刀的舉動,此非大丈夫所為,好吧,殷緋本就不是大丈夫。
主要還是帝央與舒雲陌沒有什麼特別恩怨,帝央做不到最後還蹂躪她那脆弱的神經,直接殺了不是更好嗎?勝者為王敗者寇,不養虎為患,也沒什麼好說的,況且,舒雲陌也根本活不下去了。
舒雲陌:「住口!賤人!狐狸精!是你勾引賦哥哥未遂反惱羞成怒殺害賦哥哥,屠殺靖岫宗和皓月山莊滿門,你會有報應的。」
殷緋被舒雲陌的話氣笑了,沒有繼續說下去的心情了。不管舒雲陌是不相信,還是不敢相信都與他無關,殷緋僅僅是可惜上一代莊主舒泉本也算得上一代梟姬,可惜她最寵愛的女兒竟是如此扶不起的阿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