舫中,徐行放下酒杯,眸光冷冽,方才他神思不屬,本能感到一陣心悸,細察卻不知緣故,本以為是酒的問題,但廳中之人,肯定有未曾飲酒的。
不過,此刻這些都已經不甚重要了。
他法力傍身,運轉之間,自動都克制著毒素,當然,能夠無視法力的毒不是沒有,但絕非凡人能夠擁有。
細侯此刻看著畫舫廳中,無論婢女還是客人,都一一栽倒於地,漸漸人事不知,心神不由驚懼,投向周圍幾人,道「韓公子,葉公子,若兮,嫣然,你們這……都是怎麼了?」
此刻畫舫中聲樂之音驟然消失,靜的可怕。
細侯畏懼著,忽驚覺,喃喃自語「我……如何會沒事?」
「你方才離著徐某稍近一些,自不懼這迷香。」徐行小口酌著杯中酒,淡淡說著,冷漠目光卻並未落在細侯身上,而是投在四下八角六耳薰香爐上,香氣裊裊,絲絲縷縷,混雜在廳中鶯鶯燕燕的胭脂水粉味道內。
細侯聞言,掩口看向徐行,目中帶著恍然,「原來是你……」
怪不得,此人方才舉止表現殊異常人,甚至還無視了自己,原來是個想要打著劫掠畫舫主意的賊子!
徐行放下酒杯,站起身來,臉色平靜如水,虛按著腰間「青女」,淡淡道「又是你一如既往的愚蠢揣測麼。」
他似乎知道這細侯是何人了,聊齋志異當中《細侯》篇,細侯受了富商誆騙,最後雖識破,卻親手扼殺了自己的親生骨肉。
細侯被這譏諷語言激怒,正要呵斥賊子猖狂,突然聽到二樓處傳來一道渾厚的笑聲,「這位姑娘,可不要誤會了這位徐公子。」
「藏頭露尾的鼠輩,就只會這些下三濫的伎倆?」徐行冷睨著從樓梯上下來的四人,冷聲說道。
「本就不指望暗算徐公子,不過是掩人耳目而已。」被徐行神識鎖定,其中蘊含殺意凝如實質,張季翎感受著,目光沉沉,腰間按刀的手青筋暴起,但強行克制著出刀。
反而探手如電,伸入懷內將聖旨取出,高高舉起,朗聲喝道「徐行接旨!」
這是真正蓋著大周九龍玉璽的聖旨,明黃絹帛,白玉為軸。
徐行微微愣怔了一下,鎖定張季翎的神識就覺到一陣刺痛難忍,眼前倏然一變,玄黃之氣瀰漫四溢,龍嘯響起,當空化成一赤龍龍角崢嶸,鱗片須張,向自己撲殺而來。
徐行目光沉凝,正待設法躲避,忽然右手微顫,似不受控制一樣立起潔白無瑕手掌,作出了類似後世「禁行」的手勢。
龍氣化形攻殺一幕,張季翎自是看不到,但其人飽經廝殺,瞬息之間,就是捕捉到徐行臉上一剎那失神,尤其是抬起手掌,這種抵擋更是透著說不出的弱小和無力,「深知」這是眼前之人受了龍氣壓制。
「殺!」
一聲沉悶冷喝混合著清越刀鳴聲,腰間寶刀驟然出鞘,清霜瑩瑩的刀鋒自上而下,斬出一道匹練。
刀風襲來,徐行頭髮向後飛舞,刀光反射刺目,眼睛都是微微眯著,但心中卻不亂分毫,反而有些驚異。
原來,方才他抬起右手手掌時,掌心久久蟄伏的青銅碎片,宛若鯨魚吸水一樣,將眼前龍氣一口飲盡,一絲不剩!
方才失神正是為此而驚訝,卻未想到被張季翎誤解。
刀光加身,徐行身形如閃電,迅速躲過,心頭驚嘆「單論刀法,眼前之人已練至凡間武藝巔峰,勝過自己許多,這分明是一位人仙!」
人仙,並不是仙,而是凡人將凡俗武藝練到登峰造極,妙之絕巔,更將自身武道意志凝聚在武功中的人。
這武道意志實際也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道意,但既不蘊法力,又不含至道之性,玄妙多有不足。
徐行皺眉,臉色有些凝重,方才若真失了一身法力,雖未必有性命之憂,但也會十分狼狽。
張季翎見徐行躲開,心中一奇,也不沮喪,若徐行真那般好殺,也不會用著他親自出手。
這時,周圍幾人也抽出刀向徐行殺來,四面八方,或刺或劈,似讓人不知道從何抵擋。
後世有一說法,軍陣之上,再高武藝,躲過一矛來刺,還能躲過十刺?
這其實是小覷了武藝,武功練至玄妙處,片羽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