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淵觀·後山
外間天色陰沉沉,書房就掌著燈,燭火如豆,徐行提著毛筆,按著歷年的鄉試試題,在紙上沙沙寫著,紙是上好宣紙,光滑細膩,潔白如雪。
一旁的香玉一身素色宮裳,袖口衣領繡著白牡丹,花色淡雅,氣質端嫻,一雙素手纖纖,研磨著墨,不時抬起頭去看徐行,明眸中隱有情意流轉。
「要不要告訴公子,那連城小姐兩天後就要來玄淵觀降香呢?」香玉似乎想起一事,就有些舉棋不定起來,但最終有著考慮,就一時沒說。
突然,「轟隆隆,」香玉就是一失神,嚇得手臂一顫,磨石落下濺起墨汁,雪白柔荑,墨珠滾動,輕輕動了下,抖落在硯台中,不惹分毫,肌膚滑膩,可見一斑。
外間春雷聲隆隆響著,卻不知何時,已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雨打芭蕉,穿葉簌簌,天地雨霧濛濛,靜謐曠遠。
「怎麼,還懼著驚雷?」徐行擱了筆,輕輕拿過一個毛巾擦了擦手,隨意說著,又接過一旁香玉凝眉遞來的茶碗,抿了一口,道「絳雪呢?」
「雪姐得了公子傳授修煉法門,自去修行了。」香玉輕輕一笑,垂首說道。
香玉和絳雪都是花中精魄,得了玄淵觀氣機滋潤,這才開了靈。此刻所修功法,都是徐行結合元始無極經世書中的道義整理而出,頗費了他一番心思。
大凡修煉之道,無非精氣神三道相互轉化、滋養,根據自身條件,結合天地靈機水平,擇選不同道路。
如徐行這樣,自然是鍊氣存精、以氣蘊神,如果在末法時代,就變成煉精化氣、以氣蘊神。如香玉、絳雪這種精魄幻化人形,就要先修神意,再以神御氣,以氣衍精。
換而言之,修煉要結合所處天地和自身情況,不能一概而論。
不過,歸根到底,都是精氣神修至圓滿,證道三花聚頂的金仙,那時一點性靈之光,即是神意,憑藉一念即可重生,唯稱不朽。
「絳雪能兢兢修道,也不枉我苦心整理出一套功法來。」徐行讚許說著,又鄭重告誡道「香玉,你也要時時勤勉才是。」
「公子,不妨事,我子時以後都會用功修煉的。」香玉臉頰微紅,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羞澀道「再說,我若現在轉身回去修行,誰來伺候公子呢?」
徐行神情微頓,有心說我不需你的伺候,但自己心裡也覺得有個婢女伺候起居,處理著一些瑣事,著實很不錯。
「無怪乎一些大能,都喜歡在洞府點化童子、侍女,若不如此,就是整日為著一些灑掃之事煩擾,哪裡有什麼時間參禪悟道?」徐行思索道。
香玉見徐行沉吟不語,就知徐行口嫌體直,於是眨了眨明眸,似乎有些小得意。
這時候,外間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慎之,在家嗎?」
「黃楨?」徐行聽著這熟悉聲音,離了書桌,站在窗前駐足觀看,卻見黃楨打著傘,已踩著石徑走進了庭院中,身後還跟著二人,一個是身形修長的白衣書生,他並不認識,不過面容儒雅,氣質不俗,另外一個是目光靈動的華服少年,從穿著打扮看,應是商賈之子。
「公子,要不我避避?」香玉遠遠望著黃生三人,櫻唇輕吐,試探說道。
「無妨。」徐行淡淡說著,又不是房內人,有什麼可迴避的,香玉走了,屋裡連個倒茶的都沒有。
黃生當先而行,已走到院中的垂柳下,其時,春風拂起絲柳之葉,就掃在頭頂,青翠欲滴,綠意盎然。
黃生虛指著已走至廊下迎著的徐行,笑道「孔兄,這就是我時常和你提起的徐慎之,是我一知己好友。」
那白衣書生就在三層石階下,駐足拱手道「孔雪笠見過慎之兄。」
另一華服公子也微笑拱手「莒縣吳康見過徐公子。」
「孔兄,吳兄好。」徐行不動聲色讓過,下了石階,不避風雨,拱手還禮。
眼前之人,自進了庭院就目不斜視,一舉一動,暗合禮數,這種謙謙君子,寬厚涵養,讓人心生好感。
幾人見禮罷,徐行就請黃生等人進入廳中。
香玉盈盈而來,梨渦淺笑,給三人倒茶,吳生笑著道謝,孔雪笠沖其微微頷首,目不移轉,頗為守禮。
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