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休止的大雪鋪天蓋地,山川起伏之間,狂風捲起千堆雪,暴雪裹著萬丈風,在大唐國的山河之間掀起陣陣狂飆。
就在這天寒地凍,風雪漫天的時刻,卻有一支騎兵隊,沿著冰封的官道艱難地前行。
騎兵隊的正中間是一位年輕的男子,他騎在一匹寶馬之上,大約有二十歲出頭,穿著一身大紅貂裘,外套一件皮斗篷。稜角分明的國字臉上,眉鋒緊鎖,兩撇鬍鬚下的紅潤嘴唇帶著傲視蒼天的冷竣。
他是李弘誠,南唐中主李璟的第三子,初封興國公,顯德元年改封為漢王。
隨著中主李璟的身子骨越來越差,繼嗣的大問題十分急迫的擺上了台面。
由於,李璟一直特別的偏愛六子李從嘉,所以一直派駐鎮守海州的李弘誠,便被特詔勒令回京城江寧。
護衛在李弘誠周圍的有一百多人,由五品的副都指揮使張永懷率領,他們都隸屬於大唐的禁軍之一,控鶴軍。
他們的馬後大約十里處,還跟著一大群禁軍的官兵,約摸有五百多人的樣子。
這一行馬隊自從離開海州城(今連雲港市)後,儘管一直拼命趕路,然而天氣實在是惡劣之極,中途,他們在一座規模不大的客棧前停住了馬。
張永懷舉起右手命令隊伍停了下來,自己驅馬跑到後邊去向青年男子稟報說:「稟漢王,咱們今天是不是在此地就宿?」
李弘誠微微點頭,也不說話,輕輕一躍就下到地面,護在周圍的官兵慌忙跟著翻身下馬,警惕地注視著漢王的一舉一動。
漢王仰起頭看了看漫天飛舞的大雪,邁開步子向客棧走去,他一動,周圍的人馬上緊張地跟著移動,空氣中隱藏著一絲淡淡的殺機。
早有禁軍的人提前進入客棧清場,李弘誠走進客棧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張永懷緊跟幾步,站到了他的身後。
客棧的大掌柜端上一壺上好的碧螺春,放到桌子上,倒了一杯獻到李弘誠面前。
張永懷把抓住掌柜的手,搶過茶杯迫近掌柜的嘴邊,眼看著掌柜的完全喝下,他才親自倒了一杯茶,雙手捧到李弘誠的手邊,恭敬地說:「漢王,您請喝茶。」
李弘誠接過熱茶品了一口,叫道:「味道不錯。」連喝了兩杯才輕輕放下手中的茶盞。漢王瞅了眼張永懷,語氣平和地說:「老張,陪我坐會。」
張永懷躬身施禮道:「漢王面前哪有小人的座,小人只求服侍好漢王您,就心滿意足了。」
李弘誠冷哼說:「是嗎?你伺候我可真夠小心仔細的嘛。」張永懷偷眼瞟了一下漢王,立刻被他那懾人心魄的眼神給鎮住,嚇得他趕緊側身坐在了漢王的身邊,小心翼翼地不敢再多話。
身為中主的第三子,李弘誠又帶兵在外多年,頗具威嚴。
平素威風凜凜的控鶴軍,見了他都象是老鼠見了天敵似的,怕得要命。他的身份貴崇無比,不是一般的公侯勛戚能與之相比的。
就在一個月前,李弘誠與大周作戰,打了個小勝仗,朝廷本該褒獎。
沒想到中主李璟竟然會下詔將他緊急招回京城江寧,並將所屬的兵馬交給新任的海州兵馬大總管高桂方管轄。
李弘誠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是父皇已經駕崩了?他不敢再往下多想,熱茶喝了一杯又一杯。門口忽然傳來一陣爭執的聲響,李弘誠閒悶無聊,索性站起身走到門前。
控鶴軍的一名小軍官手持戰刀,攔住一位騎著毛驢的年輕人,不讓他進客棧,年輕人穿一襲棉布袍,長相十分普通,身後還跟著一位面相清秀的少年。
李弘誠心說,什麼人敢這麼大的膽子,連威鎮天下的控鶴軍都不怕?他看了看張永懷,張永懷也覺得奇怪,哪裡來的草民,簡直是不想見到明天的太陽了。
那位年輕人完全無視面前揮舞著的鋼刀,不卑不亢地說:「這位將爺,鄙人是這所客棧的東家,請讓我進去好麼?」
小軍官厲聲喝道:「哪怕你是政事堂的相公,今天也不能進去,快滾。」那位年輕人剛要說話,他身後的少年說道:「這是我家主人的客棧,哪有不讓主人回自己家的道理?」
小軍官大怒,如果不是張永懷嚴令不得無故生事,他肯定一刀劈了面前這個白痴,因為氣憤,他的手抖得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