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所在的村子就叫陶家莊,有百十戶人家,在附近算是大村子,然就算是大村子,平日來往的人也多是本村之人,偶爾來個生人,剛到村口就要被老人小孩兒給盯著打量一稍,今日也不例外。
隊伍里有陶三、陶五是本村之人,村民見了自是認識的,見有熟識之人,立即開口搭話:「陶三,陶五?是你兄弟回來了?」
「叔公,是我們。」
「真是你們啊!這是從哪裡回來的?」
一群鄉人用鄉音敘起了舊,一邊說話眼睛一邊往一身錦衣的賀禮,以及身後的馬車和陶氏兄弟身上溜。
賀禮淡然站著,手裡牽著賀魚,原身就是東郡本地人,東郡的鄉音不像別處十里不同音差異那麼大,口音雖略有區別,但賀禮都能聽懂。賀禮讓阿田拎著個竹籃子,裡面都是買的糖塊,敲碎了的,給圍觀的小孩兒一人發一些。
寒暄幾句,陶三立即回頭,恭敬的道:「這些皆是鄉親,叫郎君久候了,郎君請。」
賀禮道:「無妨,此乃人之常情,不足怪,也不當怪,走罷,到你家去。」
「喏。」
陶三、陶五一起應喏,那聲音大的,較之往常起碼更響了數倍,賀魚被嚇了一跳。賀禮拍拍賀魚安撫她,笑著跟陶氏兄弟往前走,一邊走,一邊有鄉人問:「陶三,這位貴客不知是何方人士?與你們兄弟是何關係?」
「叔公,這是瓦崗魏公府新派下來的縣令。」
「啊?新縣令?這麼年輕?」
嘰嘰喳喳的議論聲,小村子難得來個生人,還是賀禮這樣穿著錦衣,有著官位的生人,自是引得村裡的人來跟著看熱鬧,更有那機靈的,悄悄地跑去通報去了。
賀禮一行人還沒走到陶三家,便有本村的村長、里正並村中鄉老同來迎接——
隋百家為一里,以陶家莊的規模,是該有個裡長。
賀禮年輕,哪怕位尊,也沒受鄉老的禮,而是避開了親自扶起來:「諸位長者免禮,晚輩今日過來乃是為私,非為為公,不敢擔長者禮,阿山,我們先進去?」
「喏。叔祖,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進去說可好?」
「對對,是該進去。」
一行人進去,除了陶三、陶五的父母,其餘女眷皆避開,只留了男人陪客。賀禮謝了尊位,只以位尊與諸老做了並排,低頭對賀魚道:「魚兒可要過去玩一玩?阿水、阿田陪你去。」
賀魚有些猶豫,不過,看了看滿堂的人,又點點頭,讓阿水牽了手,一起出去,剛出去,立即有陶家的女眷過去。
賀禮見狀,這才收回目光,和和氣氣的與諸位鄉老閒扯家常,陶家莊也如本地許多人一般,以漁獵為主,種田為輔。陶家莊村子大,打獵的時候又是全村出動,獵獲較之單人為多,開皇年間,日子過得還算馬虎,到了大業年間,壯丁被抽調的多,人口損失的也多,日子才艱難起來。
賀禮與他們聊了一通,大概就對本地的情況有了個了解,聊了一通後,吃了一頓飯後,鄉老們各自回家,陶家終於只剩下自己人,賀禮這才道:「阿山、阿立,過來跪下。」
兩兄弟也沒打咯噔,立即跪下請罪,陶父臉上一陣紅一陣青的,若不是賀禮在場,只怕當場就要揍人,還是賀禮出面替二人說情,才免了一頓揍。
「阿耶,兒和五弟當日衝動,圖一時之快惹下禍事,是兒子們不孝,拖累了父老。」
陶三羞慚的道。陶父終於忍不住,一巴掌拍他後腦勺上,罵道:「現在知道拖累了,當時做甚去?莽貨,混賬,也是世道亂,縣丞又被人砍死了,否則,破家滅門近在眼前,你兩個孽子是痛快了,可想過鄉親父老?」
這話重了,陶三、陶五被訓得立時跪下了,低著頭,滿面羞慚。這兄弟倆兒也是確實該罵,人老子訓兒子,天經地義,賀禮自然不會多說,只一旁默默地看著,待陶父把兩兄弟狠狠罵了一頓,眼看就要動上手了,賀禮才開口:「陶伯父且息怒,左右事情已過去了,阿山、阿立也受了教訓,之後有我看著,伯父看可還行?」
陶父嚇了一跳,這位賀令長雖然面嫩,但自家門至今,言行舉止卻親和中透著沉穩,較之他那兩個孽子不知可靠了多少倍,哪裡還有不放心的,連忙道:「有郎君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