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以為,閻立本這是謊報,這是欺君!雍州府上下,也皆有欺君之罪。」
長孫無忌這番話,既有對常識的判斷,也有對雍州府的敏感。閻立本也是太宗時的老臣了,但此人跟他長孫無忌關係不太好,尤其是原來雍州牧本是陳王李忠。
後陳王被冊為太子,便不再遙領雍州牧,皇帝讓代王李弘接任雍州牧,特意從河南把閻立本調來做雍州長史,這其實就說明了閻立本的站位。
李治不吭聲,以眼神示意李績。
以前在朝堂上,處處長孫無忌說了算,導致經常無官員開口,這讓李治很不滿,滿朝堂的大臣,居然就沒半點意見,處處都由長孫說了算?
現在,他也有了自己的一班人馬,終於不用再單打獨鬥了。
李績本來很安靜的坐在那裡,聽著長孫急急忙忙的去噴閻立本,雖然他覺得長孫噴的太急了一些,畢竟都還沒問清楚嘛。哪怕他自己也覺得這個玉米不靠譜,但他起碼能保持一定耐心。
皇帝的眼神李績收到。
不管怎麼說,他既然已經在薛仁貴的府中向皇帝表了忠心,皇帝也對他的忠心給予嘉獎,事後升他太尉,又讓他主持朝政,還知了尚書省事,那麼現在他就得站出來了。
「陛下,長孫太師,老臣倒以為長孫太師說話太過武斷了一些。閻長史上奏發現玉米,現在太師無憑無據的,就一口咬定這玉米是假的,說閻長史和雍州府欺君,這未免太過武斷。」
「老臣與太師都為陛下所拜宰相,同列主持朝政之位,身處要職,更應謹慎小心才是啊。如今毫無證據,就要說閻長史欺君,這豈有相國之穩重啊?」
明刀明劍,針鋒相對。
這還是李績被拜為知尚書省事、主持朝政、太尉以來,第一次硬打硬的跟長孫無忌剛上。
自扶保新皇繼位以來,李績先後擔任過尚書左僕射、同中書門下三品等職,位列宰相,在中樞與長孫無忌共事數年。
但一直以來,不管長孫無忌如何攬權,如何專斷獨行,李績一般都是不說話的。
這也是大唐那些以武將功勳而進入中樞拜相的大將們的一貫行事,就如當年衛國公李靖拜相後少言慎行一樣,他們雖為相國,但卻很少會做什麼決策。
武將進入中樞拜相,其實更多的是一種尊榮,主朝國政,中樞決策這些事情,他們更多的還是交給那些文人宰相們。
五年了,一行如泥菩薩一樣不怎麼開口的李績,頭一次說話,而且還一來就正面硬剛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皺眉。
褚遂良也轉過了目光。
向來少言少語的于志寧掃了眼李績,又收回了目光。
宇文節、李義府、許敬宗、崔敦禮、杜正倫這些新貴派宰相們,更是一個個眼睛冒光。
正面交鋒了。
雖然在當初皇帝朔日大朝會上一下子拜了多位新相國開始,大家心裡就知道這一天早晚要來到,但是當正式開始了的時候,大家心裡還是十分激動的。
不管怎麼說,誰都知道,一山不容二虎。
這朝堂上,也容不下這兩派人。
要麼是那些元老派們壓倒新貴派,繼續掌權,要麼就是他們這些新貴派打倒元老派,奪權成功。
長孫無忌冷哼一聲,沒有半點氣餒,反而如公雞一般昂揚起了鬥志。
李績這個武夫,以為老夫會怕他嗎?
「英國公所言差矣,所謂玉米,只聽閻立本的那些吹噓之詞,就知皆是虛妄。但凡有點見識之人,甚至是有些常識的婦人,都能明白,那是不可能的。這世上怎麼可能有那樣的神物?」
李績也毫不示弱,立即反駁,「若是閻長史所言屬實,這世上真有此等神物,而且剛被閻長史發現呢?」
「不可能!」
「若是有又當如何?」
長孫無忌臉上帶著笑容,看著李績跟自己頂起來他越發的高興。這麼簡單的一件事情,李績卻要跟自己硬頂,這豈不是送上門來的把柄。若是最後證明閻立本誇大事實,那麼李績也就要跟著受牽連,起碼一個宰相連點基本的常識都沒,那以後李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