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一幕,店中幾個夥計全都看在眼裡,眼見常劍南如此恭敬信服,不免訝異萬分,紛紛湊上來。一個夥計道:「瞎子,你算命,真的准嗎?」
李魚微笑道:「呵呵,誰會砸自己的場子,說自己算命不准啊?你問我,我當然說信。」李魚這樣一拿腔作調,那幾個夥計反而有些信了,另一個夥計趕緊拐了一下先前那個語出不遜的夥計一把,乾笑道:「盲先生,我們都是苦哈哈的小夥計,手裡也沒幾個錢,可是既然與先生遇到了,又不想
錯過,能不能麻煩先生給我們算一算。」
他扭頭看了看,見掌柜的不在大堂,便壓低了聲音,道:「一會兒我們再給先生打一角酒,算是酬謝。」
李魚正愁無法見到第五凌若,正在想著主意,可一時半晌又沒有好辦法,便呵呵一笑,答應下來,依次替他們摸骨算命,說些似是而非,目下無法求證的話,倒也唬得幾人半信半疑起來。
其中一個夥計不大信這些東西,給他算的命又不大好,便陰陽怪氣地道:「先生算這命,都得十年八年才能驗證,誰知其中真假。先生若真有本事,就算一樁眼麼前兒就能靈驗的事來,我便信你。」
「眼前的事麼?」
李魚輕輕捋了捋頜下的假鬍鬚,忽然輕嘆一聲,道:「呀,你們這店中,此時就住了一位貴人。」
他又胡亂掐算一陣,點頭道:「不錯,此人位列少陰,乃是女子,年歲不大,不過命格極貴。嗯……你們好好服侍著吧,今日會得到一筆賞錢。呵呵,人人有份。」
幾個夥計互相看看,有人小聲道:「說的這麼玄乎,真的假的?」
另一個夥計疑慮道:「年少女子,莫非是曹老大將要納的那妾?」
年長些的夥計輕輕搖頭,道:「不會吧,十三姨娘,算什麼貴人,不過是曹老大府里一個侍妾,比丫鬟侍婢高半格而已。」
「話可不能這麼說,曹老大納妾,屬這次排場最大,可見真是極寵愛那姑娘的。這過了門兒,是十三姨娘,誰能保證,過個三年五載,就能當了曹老大的家?」
「噤言!你這麼說,當曹夫人和前邊十一位如夫人死了麼?小心禍從口出。」
「我說你們……曹家誰當家,關我們屁事啊。先生說我們只要殷勤侍候著,今天人人有賞,你們忘了嗎?」
這一句話,就把大家的注意力從八卦中拉了回來。
「吱呀!」
二樓一座房門開了,第五先生走出來,先抻了個懶腰,但懶腰僵在半空中,手沒放下來。
他的哈欠也打到一半,僵在那裡。
樓下,六七個夥計都扭頭仰望著樓上,神情很是詭異。
第五先生有些心裡發毛,什麼狀況?
忽然,六七個夥計爭先恐後地湧上樓來,滿面堆笑。
「哎呀,第五先生,你想要點什麼,使喚小的就好。」
「第五先生是要沐浴麼,小的這就打水。」
「第五先生可要點下酒小菜,今天的糟魚做的不錯。」
夥計們異常的熱情弄得第五先生心驚肉跳,一番旁敲側擊,一人賞了一文錢,才弄明白樓下那位算命先生說過什麼。
第五先生一聽,頓時上了心。
急著嫁女兒,固然是因為他看上了曹韋陀送的豐厚買妾之資,還有一個原因是擔心張家傳播的謠言發酵起來,女兒身價大跌,那時就只能廉價出手。有此顧忌,才答應的那般爽脆。
但是,女兒只給人做一個十三妾,心裡還是不太舒服的。在第五先生看來,就憑自己女兒的姿色和伶俐勁兒,前程應該更加遠大才對。這時聽夥計告訴他,那算命先生說他女兒有貴命,自然緊張。
第五先生急忙下樓,到了李魚面前。
李魚大喜,這靈光一閃果然用上了。
他先要了第五凌若的生辰八字,煞有其事地算了一番。
第五先生急問道:「先生,如何?」
李魚緩緩地道:「令媛的命格很奇怪啊,似極賤,又似極貴。」
第五先生心想,給人作妾,還是十三姨娘,那還不賤?可又極貴……
第五先生心癢難搔,忙道:「請先生說個端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