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岳城西,大多為官員住所。所謂:「東富西貴,北宮南賤」,便是如此。東城多有商賈富豪,西城儘是官吏朝臣,北邊是皇宮,南城多是普通百姓,戲子伶人,小販歌妓聚集。
這一輛簡陋的馬車緩緩駛向西城,停在了一處官邸。這官邸是供來往入朝的外地官員居住所用,不甚奢華。
門前有小廝上前,送上下馬凳,伺候左逢源與葉凌下車。
左逢源笑問道:「欽差宋拯可是住在此地?」
小廝點頭稱是:「宋大人就住在這裡邊,您請稍等,容小的給您通報一聲。」
左逢源擺手道:「不必,我們自進去找他就是,你忙去吧。」
「您請!」
左逢源與葉凌邁步進了大院,正巧見到那窗戶半開,裡頭宋拯坐在書案後頭捧卷研讀。
宋拯微微抬頭,看向左逢源與葉凌,急忙起身出迎,道:「閣老,葉道長,快請進屋。」
二人也不客套,進得屋來落座。宋拯問道:「二位一同前來,不知找宋拯有何要事?」
葉凌捧著茶杯道:「是左閣老拉我來,說是要我做個引薦。」
左逢源笑道:「老夫只怕宋大人對老夫不夠信任,這才叫上葉凌一同前來,希望宋大人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啊!」
「原來如此,」宋拯點頭道:「不知閣老要問什麼,宋拯若是知曉,定會據實相告。」
「既如此,」左逢源看向葉凌道:「葉凌你還是先出去,我有些話要問問宋大人。」
葉凌聞言應了一聲,便起身離開,正巧季長風在另一間屋子裡養傷,葉凌便去探視。
葉凌剛離開,左逢源便面色一肅,出言問道:「宋大人在朝會之上,可是要提呂州之事?」
宋拯眉頭微皺,點頭道:「不錯。宋拯身為欽差,往呂州放賑,卻發現呂州有驚天之事,今次回朝,便是要向聖上稟報。」
左逢源道:「我知你所要報的是何事,老夫就是為此而來。明說了吧,今日老夫要阻你,莫要狀告梁家!」
「嗯?」宋拯面色一變,拱手道:「老相爺此言,宋拯不明,還請您說出緣由。」
左逢源便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聖上醉心於修行一道,這才有梁家總攬朝政數百年。你若要對付梁家,便是在阻止聖上,不僅你要遭殃,朝廷也有可能因此而掀起大獄,介時因你而死的人就多了。」
宋拯聞言,臉色低沉,轉而言道:「左閣老此言,是說聖上是非不分,一意重用奸佞。」
「朝廷中的事,哪裡就分得清是非曲直,」左逢源嘆息一聲,道:「帝王權謀,家國天下,實際上是一回事,一國之公事,不過一家之私慾。為官做吏,出將入相,亦不過是諂媚討好,爭獲寵幸罷了。」
「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宋拯道:「難道聖人的話也錯了?」
「聖人的話自然沒錯,」左逢源道:「可聖人的話是寫出來給人看的,拿來治理朝政卻百無一用。兵無常勢,水無常形,你若是死守著聖人之道,這官你也就做不常了。」
宋拯搖了搖頭,道:「左大人之言,宋拯不敢苟同。為官一任,自當造福一方,為聖上分憂,替百姓解難。倘若上有過錯,而下臣不知勸諫,致使社稷傾頹,生靈塗炭,豈是臣子所為?為人臣者懷仁義以事其君,仁義棄之不顧,則非人也!」
左逢源聞言一笑,道:「你若只是那書齋里的書生,手捧聖賢書,罵罵當朝者也就罷了,可你現在是朝廷重臣,少說這些狂生之言。你以為秉持一顆公正之心,便能解決天下之事?民生者何止千萬,誰能處處妥善,人盡滿意。」
「宋拯雖然人微言輕,也要秉持一顆仁義之心,為百姓討個公道!」
左逢源見他如此,無奈的道:「一句話,聖上不想用的人,便是聖人也無可奈何,太子長空與王元忠便是前車之鑑。聖上想用的人,即便天下巨奸,你也推不倒!你以為當初在太岳府辦了賈琥,御街上打了鑾駕,你就能夠震動朝廷了?那時你能如此,是因為有人要你這麼做。現在沒人在你背後撐著,憑你一個小小的欽差,又能做什麼呢?」
宋拯閉目長嘆,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 無為閣老論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