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的交談聲漸漸消失不見,眼前也不再是布置好的法陣以及昏迷不醒的婦人,玖看見了一條狹窄的通道,以及走在她前面的中年男性。
通道兩側,有一間間如同監牢般的隔間。
聽見走廊中的腳步聲,隔間內不時傳出呼救,又或者狂亂的囈語,有人扒在了隔間鐵門的小窗前,就這麼直勾勾地注視著她。
祈禱之間。
信徒們給這個狹窄而黑暗的牢房冠以了一個神聖的名字。
它的作用是,將那些準備好接受降臨儀式的信徒們聚集於此,當然,如果他們還沒有準備妥當,那麼其他信徒便會將他們囚禁於此,一點點改變他們的想法。
而這些,都不是屬於玖的記憶。
她此前從未來過這裡,也並不知道祈禱之間的存在,而來自某人潮水般的記憶正源源不斷地湧入她的大腦。
相似的感覺曾經也出現過。
那是在她第一次降臨於這個世界之時,一個年過百半的老管家一生的記憶都在短時間內展現在了她的眼前,包括南家人在他窮困潦倒之時對他施以援手,也包括他親眼見證了南家大小姐的出生,一路的成長的陪伴,直至齊聯入贅到了南家,而這所有的記憶,都在他親眼看著大小姐從樓上一躍而下走向了終結。
上一次降臨之時,玖只是漠然地注視著這一切的發生,而此時此刻,恍然間想起了那些片段,她才理解了當時涌動著的情感。
仇恨。
刻骨銘心,引導人投身黑暗的禁果。
一定有什麼地方出了問題,身為神族的她,早已剔除了這些不必要的枷鎖,既不會喜悅也不會憤怒,仇恨就更是無從談起了。
正因如此,她才能在見到顧雲之時,心平氣和地與對方進行正常的溝通。
不被情緒左右,這是神族與生俱來的能力,而審判長說,這是祖先為了讓他們不被天災影響留下的賜予。
「進去吧。」
玖被推進了走廊盡頭的禁閉室,房間極其狹小,裡面只有一張桌子和一張床,屋內沒有窗戶,待鐵門關上,門上那一扇小窗便是屋內全部的光源。
然而當光源全部消失之後,玖似乎看見了別的東西。
房間突然變得寬敞了,地上堆滿了的乾草堆,緊閉的門外騷動四起,她似乎聽見了村民的哭喊,周圍的溫度也變得越來越熱。
好像有什麼東西燒起來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焦糊味。
玖想起來了,這裡是村裡的馬廄。
咦?
村里?
村子又是哪裡?
玖突然間愣住了,她很快意識到她所看見的既不是老管家的記憶,也和小男孩的母親無關,透過馬廄頂棚的通風口,她辨認了出了被火焰染紅的天空。
這一段記憶仿佛一直都存在於她記憶中的某處。
「喂,喂,新來的!」
隨著呼喚聲從隔壁傳來,周圍又恢復成了禁閉室的樣子,見她久久沒有反應,隔壁的人「咚咚」地敲起了牆壁,隔壁的人鍥而不捨地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聽得到麼?」
「聽得到。」
「太好了,你剛來可能還不知道這裡的規矩。」
「規矩?」
「沒錯,規矩就是從現在開始,無論那些人對你說什麼,你都不要相信他們!」
玖沒有見到隔壁人的長相,剛才在她被押送進來時,被關在隔壁的人並沒有想其他人一樣扒在鐵門的窗口上盯著她看個不停。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那伙人會想方設法地讓你完成一個儀式,只要你答應完成了那個儀式,他們就會放你離開……可是,這些都是陷阱!一旦完成了那個儀式,能離開這裡的只有你的身體,他們會讓怪物附身到你的身上,然後再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將會是一場艱難而漫長的抗爭,但是你一定要記住自己是誰,無論發生了什麼,都不要忘記這一點——好了,現在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