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子得了這個小名兒,心中的感覺就更對勁兒了。
就在這個二月,八旗秀女挑選尚未完結,壽康宮便傳來了噩耗——婉貴太妃老人家薨逝了。
因婉貴太妃已然是九十一歲的老人家,在後宮之中堪稱人瑞,故此她的薨逝更可說是一件「喜喪」。
可是想到婉貴太妃薨逝之後,當年與孝儀純皇后有關的那一撥兒老人家,便都從此隱沒而去,總歸叫人心下不舍。
皇上親自去吉安所奠酒,廿廿則用自己的首飾換了老人家遺下的幾件貼身金飾,可以常戴在身上,以為紀念。
這一年過年前後,除了婉貴太妃之外,還有好幾位上了歲數的前後腳離去了。年底的時候兒,皇上的恩師朱圭溘逝,剛轉過年來,發往盛京效力恕罪三年的豐紳濟倫也死在了盛京,沒能等到回到京中的那一天。
朱圭倒也罷了,畢竟老人家早已年過八十,天命有年;倒是豐紳濟倫不過才四十多歲,總叫人頗有些惋惜了去。
況且——他是在被皇上發往盛京贖罪的期間,死在了盛京,多多少少會叫人心底下有些不是滋味兒了去。
廿廿剛得了信兒的時候,自己也是坐在炕沿兒上坐了半晌。
當日種種,又在眼前搖晃。彼時她是有些計較豐紳濟倫幫襯了如嬪母家,進而發覺綿寧那邊兒在利用側福晉富察氏與豐紳濟倫來往。她心下對豐紳濟倫是頗為防備的。
隨后豐紳濟倫就在圍場裡出了事兒,被皇上大怒之下將他父子一併罰往了盛京去。她原本想著這就是一個警告,可是誰想到豐紳濟倫竟然死在了盛京……想來,豐紳濟倫的心下,還是窩囊了吧。
她當日因豐紳濟倫父子已經去盛京了,在京中這邊兒與綿寧已經無法交接,便將圍場的事兒給放下了,並未曾深問過。可是事到如今,她便忍不住又納悶兒起來——豐紳濟倫在圍場裡,究竟曾做過什麼去?
雖說後來從皇上對綿寧的態度,可知是皇上不高興皇子私下與大臣交接,尤其是與豐紳濟倫這樣的世家子弟;可是廿廿就是擔心,這事兒別跟綿愷牽上瓜葛去。
——自己的兒子,自己最清楚,綿愷表面的荒唐遮蔽了所有人的眼去,可這孩子實則精明起來比猴兒都尖。
廿廿先問四喜,綿愷可散了學了。四喜打聽了一回,回來說,「三阿哥已經散學了,不過散學之後就直接跟著綿九阿哥往綿九阿哥府里去了。」
廿廿也有些意外,卻還是忍不住笑了一聲兒。
嗯哼,那就也好。
廿廿便叫四喜去傳和世泰來。
和世泰原本是真心實意想給外甥三阿哥保守秘密來著,可是一來他是遇見了比外甥段位更高的對手,二來對於豐紳濟倫死在盛京的事兒,他心底下也有些不得勁兒,這便沒用廿廿繞太多的彎子,他就已經丟盔棄甲,將當日三阿哥在草原上與他講的實情,都告訴給廿廿了。
廿廿靜靜聽著,心下有對兒子長大了的欣慰,卻也終究難以抹去這樣一條人命的惆悵去。
——儘管豐紳濟倫的死,與綿愷並無直接干係,而是豐紳濟倫自己拉不開弓在先,後又以家奴獵獲的鹿冒充自己的,敬獻給皇上在後;畢竟又有豐紳濟倫是實打實與綿寧私底下有所交接的。
但是,畢竟,綿愷還小,廿廿作為母親,總歸不希望兒子與這件事兒牽連上。
她希望能有個法子來補救。
不是為了自己,甚至可以不是為了皇上,但是要為了綿愷。
「姐姐……」和世泰看著姐姐半晌不出聲,心下也是有些打鼓,頗為擔心姐姐這是生了外甥阿哥的氣了,這便忙道,「豐紳濟倫拉不開弓是事實,他用家奴的獵獲冒充自己的,也是實情;三阿哥沒說一個字兒過頭的話,他在皇上跟前說的可都是板上釘釘的實事兒啊!」
「再說了,三阿哥是皇子,難道還親眼看著有大臣欺瞞皇上,他卻要當做看不見麼?他是皇子,他當然要在皇上面前將實情和盤托出啊。」
廿廿知道弟弟急了,這是護著綿愷呢,便抬眸含笑點點頭,「你別慌,我沒說他辦的不對,也沒怪你瞞著我。我只是,不想叫這孩子跟這事兒牽連上,畢竟是一條性命。」
719、長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