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少林雄偉壯麗,寶剎殿宇美輪美奐,知客僧口中自謙的小廟,在世人眼中,便是那書文里地上佛國,從上到下都是金銀的富貴色,更是增添了幾分高不可攀的貴氣。
這不是陸寒江第一次到北少林來,但每當他抬頭看向那座輝煌巍峨的大雄寶殿之時,總能夠脫口而出一句——
「真大啊,拆了一定能賣不少錢吧。」
不提世人都崇尚視金錢如糞土的價值觀,君子更是喜好以清貧標榜自己,這佛家清淨之地,張口閉口都是銅臭之物,這顯然來者不善。
陸寒江自說自話,永樂覺察到了附近僧人投來的目光,有些不大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而一旁的商蘿,則是捂著嘴嘻嘻笑出聲來。
不過,倒也正是因為不是第一次頂著這張臉出現在這裡,所以附近的僧人雖然心有不滿,卻無人做出什麼失禮的舉動。
陸寒江上一次是以不歸大師的朋友的身份上門的,而這一回,北少林的僧人也提前知曉了他原本的身份,逍遙派大弟子,月離風。
負責接待三人的,依舊是上次的老朋友,靈淨和尚。
「三位施主遠道而來,不知有何見教?」靈淨和尚還是老樣子,即便知道了陸寒江的身份,他依舊是從前的態度,不親近也不疏遠。
依稀記得這是個認死理的呆板和尚,所以陸寒江對於他並沒有太大的興趣,不過人家既然開口問了,他也就順勢答了。
「沒什麼大事,聽聞前些日子貴寺遭了賊,不知損失如何?」
陸寒江說話不帶大喘氣的,番僧從裡到外讓北少林現了個大眼,說人家是「賊」,多少有些看不起人了。
若是換個脾氣暴躁的過來,這會兒怕是以為陸寒江在冷嘲熱諷,擼起袖子說不定就要開始理論個百八十句。
不過可惜來的人是靈淨和尚,對方只是眉頭一皺:「勞月少俠掛心了,寺內不過損了一些財物,並無大礙。」
「哦。」
陸寒江的神情,那是肉眼可見的失望,他又問道:「報官了嗎?」
靈淨和尚愣了一下,朝廷和江湖是什麼關係,人盡皆知,所以江湖上發生的事情,哪怕鬧得家破人亡,最後都不會去朝廷那裡吱一聲,別問,問就是丟不起這個人。
陸寒江這一問實在沒有道理,但聯想到對方和錦衣衛之間的聯繫,靈淨和尚隨即又釋然,只覺得對方是因站位問題,例行公事一問罷了。
「些許浮財,何必驚動官府。」靈淨和尚說道。
「說的也是,」陸寒江點點頭,對著靈淨和尚哈哈一笑:「我的意思也是這樣,畢竟貴寺諸位大師成天吃齋念佛,又不給朝廷上稅,厚著臉皮去官府求援,面子也實在有點掛不住。」
靈淨和尚瞪圓了眼,事情雖然是這麼個事情,但從陸寒江嘴裡說出來,他怎麼聽怎麼覺得不對味。
「對了。」
看著啞口無言的靈淨和尚,陸寒江又好奇道:「據說賊人闖進了靈虛方丈的住處,方丈大師無礙否?他老人家也一把年紀了,沒給嚇出什麼毛病吧?」
陸寒江臉上的擔憂之色的確情真意切,但他說出來的話,卻好似巴不得靈虛方丈出點什麼差錯似的,叫靈淨和尚怎麼聽怎麼刺耳。
張著嘴老半天,靈淨和尚最後也只是乾巴巴地答道:「......多謝月少俠掛懷,住持方丈並無大礙。」
「這樣就好。」
陸寒江眼中滿是可惜,連偽裝一下都不屑,端是讓周圍的僧人忍不住怒目而視。
幾人在寺內轉悠,少不得遇上了各色北少林的弟子,一番對話下來,這逍遙派對於少林毫無敬意不說,還話里話外都透著想要看熱鬧的想法,真是可惡。
立刻就有憤憤不平的玄字輩僧人上前來攔下陸寒江,想要借著討教武學的藉口教訓對方一頓。
但是可惜,靈淨和尚雖然腦子轉得不夠快,可心裡的規矩卻死板得厲害,這些想要找事情的小和尚,還沒有開口,就被他一個眼神給瞪回去了。
又走了一陣,來到一片蓮花池前,四下無人之際,陸寒江邊賞花,邊是問道:「北少林風景宜人,不知可否讓我等自行遊覽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