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淯扯掉了坐騎嘴上的破布,長舒了一口氣。
「審配沒有掉隊吧?」夜色越暗,我甚至連一丈之外的人影都看不清楚了。
「多謝馬大人關心,這種程度的馬速下官還是可以跟上的。」有人回答。
「公子?」賈穆在不遠處叫道,「現在往哪裡走?」
「根據你爹的指示……我們應該回去了。」我看了看寥寥可數的星星。
賈穆的聲音有氣無力:「連刀都沒有拔啊。」
「胡扯!」龐淯作證,「我明明看到了你拔刀砍斷了一根繩子,把一頂大帳都掀翻了。」
賈穆乾脆不再理他了。
全營緩緩地渡過了漳水、滏水,回到了被我方暫時霸占的梁期縣。
其實也不算霸占,這座小小的縣城,我們根本沒有採取任何措施,連軍營都是搭在城西的曠野之中,城內的居民甚至大多都不知道我們的到來,我軍的確做到了秋毫無犯。
「床前明月光。」迎面而來的巡夜守軍背出了一句名詩。
「低頭思故鄉。」龐淯立刻回答。
對方立刻讓出了道路。
火光很快將我們籠罩。
「大人辛苦了。」徐晃在帳篷里揭開了門帘。
「公明沒有稍事休息麼?」我帶著賈穆走了進去。
龐淯則負責安置一營的人馬就地休息。
「剛剛起來,」徐晃臉上並沒有疲態,「二營剛剛離開,怎麼樣?有沒有遇到阻礙?」
我搖頭:「毫無阻礙,對方連最起碼的警戒巡夜都沒有。」
「就是,竟然連一個能反抗的都沒有遇到。」賈穆撇撇嘴,顯然雖然早有預料,但他仍然對此次行動的結果十分不滿。
徐晃看了他一眼,端起一碗水遞給了我:「沒有傷亡?」
我搖著頭接過了這碗溫水:「連摔下馬背的都沒有。」手指尖端傳來一股暖暖的熱力。
他伸手搓了搓下巴上稀疏的鬍渣:「這樣啊,那就讓曼成多睡一會兒吧,小賈?」他指了指另一碗水。
「不喝不喝,我去睡了。」賈穆打著哈欠拍屁股走人。
徐晃看著他走出帳篷:「鄴城外地形如何?」
「鄴城位於漳水之南,東西各有石橋,我是從東面石橋渡河,穿過鄴城外圍駐軍後從西面石橋回來,地形平坦,敵軍也沒有布置任何障礙物。」
「第一次可能不會,但經受兩次夜襲後未必還是毫無障礙。」他深思了起來。
我點了點頭:「你和曼成,還有張遼,都要更加小心一些。」
「明白。」徐晃沉聲回應了我。
將手中的溫水一飲而盡,我放下了這個不值一文的漆碗:「那我也去睡一會兒。」
「大人請。」他立刻為我掀開了門帘。
我朝他一點頭,走出了這件小小的帳篷。
和衣躺在地鋪上,一時之間我無法入眠。
好容易產生了一絲睡意,卻又被一陣馬蹄聲震醒。
馬蹄聲漸漸遠去,是徐晃出發了罷。
我裹緊了身上的毯子,努力醞釀著困意。
意識逐漸模糊,腦海里正在構建著雪白的世界。
一陣更加響亮的馬蹄聲再次將我震醒。
而且雜亂。
我只能坐起身來:「媽的,這是誰啊!」
「呃,是岱少爺回來了啊。」守在我帳外的衛兵立刻回答了我。
我撓了撓頭,乾脆披上外衫走了出來。
「大哥你怎麼起來了?」馬岱笑呵呵跳下馬背。
我一拳垂在他的胸口:「還不是你小子震天動地的把我吵醒了!」
他捂著胸後退半步:「這不能怪我啊,是你睡覺太輕,稍微一有響動你就醒來了。」他倒是了解我的生活習慣。
我摟著他的肩膀問道:「你們的行動怎麼樣?」
他順勢也攤手爬上了我的後背:「能怎麼樣?!稍微放了把火而已。」
「你小子比我壞啊。」我笑道,「沒有傷亡?」
他的肩部肌肉向上挺了挺:「怎麼可能傷亡。」
「夜色這麼黑,說不定你們會有幾十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