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最著名的妖道之一,于吉就這麼死了?
我一時有些難以置信。
但遂即卻又找到了能夠說服自己的解釋:每個妖道的專業不同,白髮擅長的是預測命運與御氣飛行,左慈據說懂得七十二變和隔空取物,于吉和蜔儉則更精於符水救命、給人下咒,所以這兩位逃命的本事就比較欠缺——而在前世的歷史上,于吉也是很容易就被孫策一刀砍了腦袋。
「孫河,」我叫住了孫家的管家,「找幾個人把這妖道的屍體拉下去埋了吧。」
孫河躬身應是,便要親自動手。
我忽然又伸手道:「稍等。」
我重新俯下身子,右手抵在了于吉的胸腹之間,催動真氣向外用力一震,感覺到下手處空了許多,這才放下了心:「拉走吧。」
孫河毫不客氣地拎起了于吉的雙腳,硬生生將他拉出了院子。
于吉的軀體裡傳來了「嘩啦啦」的流水之聲,我對剛剛那一掌的效果相當滿意。
帳內白髮咳嗽了一聲,而後他揭開帘子走了出來:「主公太小心了。」他對我說道。
我看著他滿頭烏髮中那一縷白得耀眼的髮絲,搖頭道:「若是讓他假死逃了,誰還有把握能將他再次擒獲?」
他為之默然。
「你這二十來天裡消耗太大,雖然我為你輸過兩次真氣,但現在看起來……」我皺了皺眉頭,「似乎更加憔悴了……」
他強行打起精神,擠出了一個笑容:「主公不必太過擔心。釘頭七箭之術本就是陸壓神功中最厲害的一道法門,不是到了萬不得已之時,貧道也絕不會用它。」
「釘頭七箭……」我喃喃地念叨了兩遍,總覺得似乎在什麼地方聽說過與此類似的名字……西遊記還是封神榜?難道是哪吒傳奇嗎?
但我立刻意識到現在不是我緬懷童年的時候:「不會……折壽或者有其他損害吧?」
他輕輕搖頭,答道:「只是會耗損大量真元,這三五個月之內,貧道只怕必須靜養一些時日了。」
我吐了口氣,伸手在他肩上輕輕拍了拍:「若是需要我為你輸氣,你儘管開口,千萬不要客氣。」
「好。」他點頭應了。
說話間,便有一名將校打扮的中年男子向我跑來:「末將鄧當,拜見王上。」
「鄧將軍請起。」我從白髮肩上收回右手,「可是伯符有事情?」
「王上所料不差,」他滿臉喜色顯而易見,「就在一炷香之前,孫府君忽然甦醒了過來,神智比之前清醒了許多。初時夫人還以為是迴光返照,差點哭成淚人,直到看見孫府君甚至能夠下地走路,雙手也有力氣,這才轉悲為喜,特來請末將向王上稟告。」
「這便好,不枉你一番施法。」我也十分高興地對白髮說道。
白髮卻恍若未聞,只是直挺挺地站在原地。
我慌忙伸手去試他的鼻息,不料手還在顫抖著不敢往上湊近的時候,我卻聽到了他鼻中發出的輕微鼾聲。
「你們這些道士……怎麼都喜歡這樣!」我低聲罵了一句,又朝左右吩咐道,「一輝,木頭,你們把白先生扶著送上床去,派上八個人輪番值守。」
梁聰和賈穆慌忙將不省人事的白髮輕輕扶住,在士兵的幫助下抬進了客房。
我這才回過頭來,對鄧當道:「帶本王去看看伯符。」
「王上這邊請。」他向我一躬身,而後帶著我朝孫策的臥房走去。
廣陵雖然轄區廣闊,但在經濟上還是遠不能和汝南、南陽等中原大郡相比,這座太守府的規模也只是一般。我只不過轉了三次方向,便來到了目的地。
「孫府君,王上來了。」鄧當先高聲通報了一聲,而後替我推開了房門,「王上請進。」
我還沒跨步踏上石階,孫策卻已經從屏風後沖了出來,他如同挾著烈風一樣從石階上一躍而下,而後恭恭敬敬地一揖到地:「臣孫策拜謝王上!王上救命之恩,實同再造!」
「你久病初愈,哦,不能算是病,但還是應該好好調養,不該這麼輕舉妄動呵。」我急忙將他扶起,感到雙手所握之處,其雙臂雖然略顯枯瘦,但似乎已經充滿了力量,不禁心中暗嘆白髮妖法之見效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