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浮玉島,是安寧詳和的。
粗手大腳的漁家婦人扛著魚叉,魚叉上掛著兩三尾又或者六七尾鮮美的肥魚,快步的走向自己的家門,準備給即將歸家的在玉礦上做活的男人做晚飯。
沒多時,四方炊煙梟梟升起,與夜晚的霧氣瀰漫在一起,將浮玉島中心金碧輝煌的玉家府邸煙籠其中,憑空多了幾分神秘。
玉家門口的兩名守衛懶散的立在門口,雖然說家族裡前些天緊張過一陣子,不過玉家承平已久,緊張幾下也就習慣了。
「喂,老王,還有多久換班的人就到了,這肚子可是餓得緊了。」一名守衛嘀咕了一句。
「我看看。」
被稱作老王的守衛手搭眉頭,向著玉家廣場正中央的那座玉塔看去,當夕陽照在那玉塔正中的時候,就是換值的時候了。
突地,老王的目光一滯,神情一楞。
玉家的玉塔,那可是玉神指引玉家人的寶塔,純由玉石築成不說,每天都要用清水清洗,在塔尖上的一顆夜明珠的照耀下,閃亮異常。
尤其是在天色將暗的時候,夜明珠與玉石交相輝映,簡直有若神跡。
可是這會,玉塔上突地多兩大塊黑污污的痕跡。
「咦,玉塔上那是什麼?」
疑惑著,兩名守衛前行了上百米,揉著眼睛仔細的辨認著玉塔上突然多出來的那兩個黑影。
「人.......人頭!」走近的老王上下牙陡地打起架了,渾身都哆嗦起來。
「是二.......二二長老的人頭.......」
下一剎那。這兩名守衛毫不猶豫的扔出了腰間的警訊。
赤紅色的警訊像是花兒一般燦爛在夜空中炸開,但是看在浮玉島民眾眼中,卻像是鮮血一般。
整個玉家瞬時大亂,整個浮玉島大亂。
沒多久,玉家二長老和一名玉家供奉的人頭被掛到玉塔上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浮玉島。留守浮玉島的玉寧,幾乎是用最快的速度,聯繫外出搜索的玉家高層,一時間,符訊漫天飛。
炊煙滅絕。家家戶戶張望。一絲恐慌開始出現在浮玉島上。
縱然發出了符訊,玉家外出辦事的高手們,也不是馬上就能夠回歸的。最遠的離浮玉島有萬里之遙,最近的也有三四千里。回來也得好幾個時辰之後了。
在玉寧的指揮下。整個玉家燈火通明。嚴防死守。
燈火下,玉寧看著漆黑的夜空,神情極其複雜。
「鄭大哥。是你回來了嗎?」
漫長的黑夜過去了大半之後,一道流光陡地從天而降,讓緊張了一夜的玉家人陡地歡呼起來,神情終於輕鬆了一幾分。
「族長回來了!」
「爹,二長老跟張供奉他們.......」
「我知道了。」
玉飛龍其實是最早知道這件事的人,只是沒想到,葉真竟然會把這兩人的腦袋掛到玉家的玉塔之上,一想到葉真如今就潛伏在玉家浮玉島附近,玉飛龍就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寒戰。
「寧兒,家裡沒什麼事吧。」
「到現在為止,沒什麼事。」
「對了,你們是何時發現二長老的人頭出現在玉塔上的?」玉飛龍想知道葉真到達浮玉島的確切時間。
「回稟族長,日落時分,落日的餘暉剛剛照到玉塔中部。」老王連忙答了一句。
「玉塔中部?」
聞言,玉飛龍的目光下意識的看向了廣場中玉塔的方向,這一看,神情立時變得慘痛無比。
「老四!」
玉飛龍痛呼一聲,身形有些跌跌撞撞的飄向了玉塔。
玉塔上,不知何時又多了兩個黑色的陰影,目力好的人,則能看清楚,那兩個黑色的陰影是兩顆......人頭。
兩顆還滴嗒著鮮血、新鮮出爐的人頭。
「是四長老與苗供奉.......苗供奉與四長老的修為,可都是高達化靈境四重的.......還在滴血,被殺沒多久.......」
玉寧的嘴唇顫抖著,看著黑漆漆的夜空,往常,浮玉島周遭的霧氣總能讓他生出如詩如畫的感覺。
但如今,那周遭翻滾的霧氣就像是直欲壓頭的鉛雲一般,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老四.......」
玉飛龍半跪在地上,看著兩顆還在滴血的人頭,抑制不住的劇烈顫抖,迅速的從雙手漫延到了全身。
這一刻,恐慌在浮玉島上徹底的漫延開來!
「爹,你......沒事吧?」
意外地,在族人眼中不成氣的少族長玉寧,卻要比玉飛龍鎮靜幾分,許是與葉真相熟,並不太過恐懼的原因。
「沒......事!」
玉飛龍努力的想表現出鎮定,那是恐懼卻讓他渾身抑制不住的顫抖,這種恐懼,並不是他自己因為有可能面臨死亡的恐懼,而是他因為家族命運的恐懼。
這一刻,玉飛龍終於明白,他招惹了一個絕對不能招惹的狼辣角色。
「爹,四叔已經沒了,可是其它幾位正在返迴路上的供奉與長老.......」
下一剎那,聽到玉寧提醒的玉飛龍如遭雷擊,死者已矣,生者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小心,歸路上有人埋伏,見信即回,通報方位,我去接應!」好幾道符訊內同時錄入了同樣的內容,飛向了四面八方。
沒多時,第一道符訊有了回復,看了一眼符訊,玉飛龍沖天而起,急忙向著符訊所示方位趕去。
他明白。葉真所忌憚者,唯他一人而已。
但是,他玉家更急。
就這會的功夫,玉家已經折損了四位化靈境的武者,實力已經折損了四分之一。
這半夜的功夫,玉飛龍幾乎是一刻不停,瘋狂的催逼自己,將自己的速度催動到極致,接應著玉家供奉們回島。
「寧兒,還有幾人沒有回來?」剛剛將玉家大長老玉正林接應回到島上的玉飛龍。神情有些恍惚。反應都有些遲緩了。
任誰連軸轉上兩個月,再連番打擊下不眠不休的來回疾馳數天,都會是玉飛龍這個狀態。尤其是高強度的飛行了一天一夜,玉飛龍的氣息都有些不穩了。
「爹。大部分人都回來了。唯有向西南方向搜索的周供奉與許供奉還沒有回來。也沒有符訊傳來。」玉寧答道。
「周供奉與許供奉?沒有符訊傳來?那再用符訊聯繫,速速確定他們的方位.......」
「爹,不用了.......」
突地。玉寧的目光變得呆滯起來,用手指了指玉塔方向。
剛剛還空無一物的玉塔,在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