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烏峭鋼,一半隕鐵,前窄後寬,能砍能刺,按照你的習慣,劍身加厚,劍柄加長。」
尚師傅比劃著劍身:「我照著火煉勾添的法子,確保這劍能更好受元氣溫養,就好比一個根骨出眾的修道種子,養煉起來事半功倍,比你上一把刀好多了。」
「好好好!」郭宏連聲誇讚,對這柄斬馬劍愛不釋手,然後將斷折的長柄刀交給尚師傅,任由對方回爐處置。
尚師傅一臉嫌棄,拿著半截刀身,端詳斷口,又放到鼻子前輕輕嗅了幾口。
「你們這回不光是去斬殺妖物吧?」尚師傅面帶深意地問道。
郭宏停下把玩動作,掃視周圍,確認沒有外人才開口:「何出此言?」
「雖然擦乾淨了,但人血與妖血的差別,我還是能夠分出來的。」尚師傅嘿嘿笑道:「而且你殺的人還是有幾分修為的,血裡帶著一股焚香味。」
「我怎麼沒聞出來?」
「這是我吃飯的手藝,你可學不會。」
尚師傅並非尋常鐵匠,不光因為他是陶唐國工造司出身,而是他懂得一手秘法,能夠利用妖骨妖丹,鑄成神兵利器,使得凡夫俗子,也能擁有匹敵修士的不俗戰力。
「我遇到一個與妖魔勾結的旁門散修,順手將其除掉。」郭宏沒有細說具體。
尚師傅哼了一聲,用意難明:「瞧你這臉色,修煉出岔子了?」
郭宏從容道:「下院弟子沒人指點,這種事也難免。」
「你一門心思要擠進上院,只怕這條路不好走。」尚師傅難得語重心長:「我要是你,趁現在落袋為安,自請離山。憑你如今能耐,哪裡不能混口飯吃?上院對你而言,未必是清靜修煉之處。」
蘭台山下院弟子是可以自請離山的,他們修煉的功法本就淺薄,放眼世間,沒有秘傳外泄的隱患。
而且離山之後,也不是徹底與蘭台山斷絕往來,兩者還保持著一定關係,部分離山弟子也能幹出一番事業,同樣壯大蘭台山聲望。蘭台山有什麼要請人幫忙,也會聯絡這些離山弟子。
郭宏所住寮舍的上一位主人,就是自知無緣仙道,於是自請離山。相比起擢升無望,還不如自己出去闖一番天地,興許還能自在一些。
「尚師傅說笑了,我此生所求,便是成仙得道,離了蘭台山,別處宗門可不會要我。」郭宏毫不掩飾自己的追求。
「成仙得道?你年紀輕輕,怎麼就想著這種事?」
郭宏說:「我看那些上院弟子,多數年紀不大,照樣求仙學道。」
「你跟他們不一樣。」尚師傅笑容中帶著一絲輕蔑:「我看這些上院弟子裡面,也沒幾個正經來修仙的。時候到了,自然回去繼承家業。他們有幾分法力傍身自保就是了,可不會一輩子守在山裡。」
「我也不會一輩子守在山裡。」
尚師傅盯著郭宏好一陣,最後一擺手:「沒事就滾吧,不想跟你閒扯。」
告辭離開匠房,江岩說道:「尚師傅也覺察不妙了,我擔心狩妖禮還要出別的事。」
「事來則應,怕也沒用。」郭宏將斬馬劍扛在肩頭,昂首闊步。
江岩無奈苦笑:「師弟心志堅定,不是我們這些人能比的。」
郭宏伸手入懷,掏出竹竿小幡:「下院有誰擅長辨識旁門法器?最好還是口風緊的。」
江岩稍作思考:「那就只能是杜三才了。」
「管靈田的那個老頭?」郭宏有些意外:「我還以為他只懂澆花施肥。」
「師弟有所不知,杜三才原本也是旁門修士,早年被山主降伏。只因沒犯什麼大錯,迷途知返,所以被收為下院弟子。」江岩還說:「傳聞下院設立之初他就在了,算是下院的元老人物。」
「下院這種地方還能有老人留下來,也是難得。」郭宏笑道:「且帶我去見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