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出?不是消滅?」郭宏問。
鬼物雖是亡者所化,但並非不能消滅。只要足夠強盛的陽剛之威,就能把鬼物陰質徹底盪盡。
郭宏以前也對付過一些徘徊亂葬崗的鬼物,除了用符咒點化加持的兵刃,習武之人的強旺氣血,照樣可以壓制鬼物。
余姑娘曾經說過,像郭宏這樣武道雙修之輩,筋骨皮肉久經鍛煉,又有吐納鍊氣的根基,氣血陽剛猛烈,精怪鬼祟見之,如野獸遇火,本能欲避。
尤其是本質屬陰的鬼物,與郭宏對敵,就像是頂著一團烈焰交手,天然處於下風。
吳集聽到這話,有些慌亂地回答說:「這將鬼物逼出,也是為了將其收治,方便解救失竊嬰兒。」
「也罷。」郭宏沒有爭辯,束緊了衣物革帶,小心翼翼爬下枯井。
這口枯井比預想要深,往下五丈多,兩腳方能踩到堅實地面,井口陽光已經沒法完全照亮底部。
察覺到井底有細微氣息橫向流動,郭宏取出火摺子,點燃照明,撥開大團枯葉污泥,發現一條斜斜向下的暗道。
這暗道只容一人通過,但是從兩側牆壁與拱形頂部來判斷,應該是由人力修鑿而成。
上面兩人問了一句,郭宏出聲回應,示意自己要進入暗道,隨後弓身鑽進洞口。
一路深入,心下默默計算著步數,走了足有四五十丈。這條暗道的長度超出郭宏預想,他能肯定,這條暗道必定是有權勢之人才能修成。
看著火摺子上的火苗晃動,郭宏判斷前方或許是寬敞空間,另有一絲腐敗氣味傳來。
「哦?看來這平湖城地下別有洞天啊。」
郭宏暗道一句,握緊了腰刀,邁步穿過前方洞口,腳下踩著石階,來到一個大如廳堂的地底空洞,火摺子不足以照亮四周。
此處空氣潮濕,散發著異樣的腐敗氣味,不像是死屍遺骸,倒更像是常年不見陽光的枯敗腐殖,起碼不算刺鼻。
但毫無疑問,此地不見天日,陰氣厚重,可以說是鬼物修煉的好去處。
沒有理會腳下的滑膩觸感,郭宏一路前行,借著火摺子的微弱光亮,看到前方一副老舊棺材,安置在磚砌高壇上,表面貼滿青紙黑符。
而在棺材周圍,九個嬰兒躺在地上,不著片縷、身軀蜷縮,他們全是皮膚發青,生氣盡失。
郭宏臉色陰沉,快步上前,卻被一層肉眼難見的靈障攔阻去路。
很顯然,那鬼物就藏在棺材之中,它盜竊嬰兒,便是為了汲取生機、修煉邪法。而且還在棺材周圍設下靈障,杜絕外界干擾。
郭宏將火摺子放下,加持了治鬼咒的腰刀抵在靈障上,好似燒紅的烙鐵投入水中,激得陰氣翻騰。
此舉顯然驚醒了棺材中的鬼物,棺材蓋被挪開數寸,一道沙啞老邁女聲、夾雜著詭異回音傳來:
「何方鼠輩,竟敢冒犯本仙姑道場?」
「哈!原來是一介陰神!」郭宏聽到這聲音,反倒笑出了聲:「瞧你這副模樣,靠著汲取嬰兒生機修煉,想必是後繼無人的冷壇游師!」
一些修道之人死後,因為神魂有幾分凝鍊之功,沒有化作孤魂野鬼,卻也無緣升天門、入帝鄉,只能徘徊塵世,羈留在自家社廟壇場。
如果這類修道之人有門徒子弟,平日供奉香火、誠心祈祝,可煉就陰神,轉入鬼修一途。
這陰神受供日久,法力漸深,也能受弟子召請,或暗施庇佑,或顯形贊功。
尤其是那些偏重以符籙驅役陰兵鬼將、山精水怪的門派,通常就有供養歷代祖師的家廟私壇。
而且祖師麾下,也搜羅了一批亡魂,藉由祭煉法事,可將其點化為兵馬,代代相傳,以供後人驅使調遣。
如果說名列國家祀典的城隍社神,如同受到冊封任命的郡縣官長。那這些家廟私壇的陰神,就好比是鄉里村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