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平湖城後,郭宏眾人乘上一艘平底大船,沿著盛江東行,一路上順風順水,未受阻礙,不出一旬便穿過兩郡之地,來到海隅澤附近。
「幾位仙長,我們只能到這了。」
當船隻即將抵達廣塗城時,船家主動找到郭宏,恭敬說道:「繼續往東,水面上就不太平了,我們這些做小買賣的,可經不起大風浪。」
郭宏正在船頭迎風望景,聽到這話哈哈大笑:「船家客氣了!你做的可不是小買賣,我看盛江之上津口甚多,你一路上居然能暢通無阻,簡直就是過江龍。」
「哪裡的話!承蒙蘭台山仙長庇護,嚇得那些水鬼不敢冒頭。」船家連聲恭維。
郭宏也不點破,這些做水上生意的,不光要面對水上風浪,還要面對「江湖」上的人情世故,可謂時時處處都在冒險。
船家口中的水鬼,不光是潛藏水中的鬼神精怪,而是那些陰險歹毒的同行冤家。
「對了,船家你在江湖上跑來跑去,想必消息靈通。不知海隅澤最近有何不尋常的動靜?」郭宏瞧了手鐲一眼,那光毫還是指著東邊。
「近來倒是聽說,沙磯島的胡大當家召集九島豪傑,要跟長風寨的王老爺談生意。」
「談生意?」
船家笑容微妙:「仙長想必知曉,這海隅澤七洞九島十八寨,都不是什么正經人物。不過那麼多張嘴,總歸是要吃飯的,於是仗著海隅澤物產,各自分占一塊。
「這裡面便數長風寨王家,生意做得最是興隆,麾下分舵遍布附近好幾個郡,盛江上往來船隻,怕有四五成要給王老爺上供!」
「我懂了。」郭宏說:「那沙磯島的胡大當家,想來是覺得王老爺占的好處太多,心中不滿,說不定兩方還要打起來。」
船家偷笑說:「這些事在海隅澤也不是頭一回,且讓他們去廝殺好了。」
郭宏點點頭:「除了這些,海隅澤可有妖魔邪祟出沒的消息?」
「妖魔邪祟?」船家細想了一陣:「這倒是不怎麼聽說過,近些年海隅澤一帶風調雨順,這才能讓王老爺的生意做大,養得起一大幫江湖豪傑。」
「風調雨順?」
郭宏眉頭一動,海隅澤原本是盛江出海之地。但因為都廣一役後,天地災異頻發,一場大海嘯吞沒盛江出海口,使得地貌丕變,形成大片灘涂沼澤與破碎島嶼,才漸漸演變成如今七洞九島十八寨的格局。
因此在郭宏印象中,海隅澤應該是五穀難生、生存艱難的地域,跟風調雨順四字毫無關聯。
船家賠笑說:「我們這些俗人膽小怕事,要是聽說哪裡有妖魔,肯定是遠遠避開。不過海隅澤里,那些江湖好漢比妖魔還可怕,他們當中甚至有專吃活人心肝哩!」
郭宏冷笑一聲,他對於這些賊寇也沒有好感,如果撞上了,不介意拿他們來磨劍。
船家接著又說:「如果仙長真要打聽消息,不妨到廣塗城裡的烏照閣,傳說那裡有各路修道仙長往來,海隅澤出產的奇珍異寶,也會在烏照閣出售。」
郭宏打聽了烏照閣的方位,道謝之後,召集眾人準備下船。
眾人剛登岸,便聞到一股濃烈魚腥味,各色漁獲水產被眾多漁民捕撈上岸,很多直接就在碼頭一帶販賣。
昔年海嘯大災之後,陶唐國便失去對海隅澤的掌控,原本一處屯駐兵馬的營寨,收容了大量逃荒難民,後續擴建城郭,便成了如今這廣塗城。
只是相比起平湖城那種閭里嚴明、街巷平直,廣塗城怎一個亂字了得。
各種木板棚屋、版築土房、石砌樓堂,錯雜並處。因為河道縱橫、水面起伏,部分房屋搭建在高腳木樁上,或者乾脆幾十條平底淺艙的小舢板綁在一塊,鋪上木板、挑起油布,便是遮風擋雨的棲身之所。
一些生在內陸的蘭台山弟子,還是頭回見識到這種場景,頗感訝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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