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不明白!」
郭宏忽然得知那麼多秘聞,確實一下子沒緩過來:「好端端的,為何偏要去破壞神柱?帝鄉仙人做這些事,能得什麼好處不成?」
「今年是下元歷第幾年?」
絳君忽然道出這個問題,差點讓郭宏以為自己又回到桃止山的心魔境中。
「三千五百二十四年,不會有錯。」郭宏回答。
「天綱運關,地紀推機,每逢三千六百年,天地氣反、日月移軌,謂之小劫。」絳君好似在誦經:「小劫交則帝易位,當此之時,造化重立、九氣改度,凶穢滅跡、種民存焉。」
郭宏雖然聽懂了,理解起來卻十分艱澀:「這是指三元曆法更替?」
「悟性不差。」絳君誇了一句,接著又說:「三元歷畢,陰陽蝕勃,則造化改易。造化改易,謂之大劫。大劫交則天地翻覆,河海涌決,人淪山沒,金玉化消,六合冥一。當此之時,萬惡絕種、妖魔滅跡,寰宇八極、萬不遺一。仙真朝帝、種民升天,長樂未央。」
郭宏聽得頭皮發麻,連連擺手:「我我我我大概聽明白了,前輩的意思是說,下元歷走到三千六百年,就該迎來天地翻覆的大劫難,到時候這世間什麼都不會剩下?」
「不錯。」絳君十分認真地點頭。
「這些話莫不是在說笑?」郭宏仍是不敢置信:「前輩說天地大劫將至,憑據在哪裡?」
「莫要忘了,桃止山是承天神柱的佐使之山。」絳君解釋說:「承天神柱雖遠在天邊,但依舊與浩土山川氣運交纏,也是其得以維持的關鍵。這些佐使之山,就好比是拱衛神柱的堡壘,如果不先破壞佐使之山,即便是帝鄉仙人也無法動搖承天神柱。
「而我乘霞祖師當年在桃止山開宗立派,用意便在於守護這座神柱佐使,不讓世間妖魔侵占,擾動神柱背後牽連的天地造化。既然是來守護神柱佐使,對於天地大劫幾時來臨,自是瞭然於心。」
郭宏先是愣在原地好一陣,隨後抬手撓撓頭,越撓越使勁,弄得髮髻散亂。
「別撓了,把頭皮撓破了也不頂用。」絳君見他這樣,不禁發笑。
「確實不頂用。」郭宏臉色難看,眉頭緊皺,心中煩亂,原地亂轉了好一陣:「前輩教訓得是,我不該打聽的。」
如果是以前有人跟郭宏說,不到八十年後,便會迎來天地大劫,屆時世間一切將要灰飛煙滅,他估計還要譏笑一番。
可是在絳君的心魔境中,郭宏親眼見證過那些帝鄉仙人發動摧山傾海的無邊法力,而且從小到大的各種經歷也在告訴他,當今這世道就是到了十分衰朽的境地。
有時候,知道太多未必是福分,反倒平添無數煩惱。
「不過你也別擔心。」絳君笑眯眯地補充道:「但凡是仙真種民,在大劫交周來臨前,自可上升帝鄉,不會沉淪災劫。」
「我怎麼知道這所謂的仙真種民有我一份?」郭宏當即質疑起來。
絳君聞言微微揚眉,隨即頷首讚許:「好,很好。你這個年紀能有這種想法,確實難得。」
郭宏沉默不語,絳君坦率言道:「其實以我當年的修為,早就能夠飛升帝鄉了,滯留人間,不全然是為了守護桃止山。」
「容我猜猜。」郭宏問道:「前輩若是飛升帝鄉,仍然要為人所制,甚至境況不如滯留人間。」
「三元劫轉,每歷一元,帝鄉便要千真萬聖填補宮府,以全氣象。」絳君見郭宏面露困惑,解釋說:「天上帝鄉如果沒有諸多台殿宮府、諸司曹局,則全無法度,不僅分崩離析,只怕許多仙人也沒了安身之所,照樣沉淪難脫。」
「這都什麼啊」郭宏有些無力地扶著額頭:「要麼上升帝鄉,乖乖給人出力賣命,要麼留在人世間,等著天地大劫來到?」
「以你的悟性,或許能在天地大劫來臨前,得帝鄉降詔,接引上升。」絳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