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主安排的事情辦完了,你們現在這裡休息一陣。」
絳君還是那副紅衫侍女的模樣,神色平淡,跟魯常說了幾句話,望見郭宏走近,囑託魯常守好峽谷入口,不要讓其他人進來,然後示意郭宏與她一同入內。
再次穿過峽谷,看著那一大片焦黑沙地,郭宏俯身抓了一把細砂,感嘆道:「沒想到桃止山福地變成這個樣子。」
然而絳君一臉淡然,無悲無喜,郭宏不禁問道:「絳君好像不太在意?」
「桃止山已毀,我為何還要在意?」
絳君這份率真性情,著實與心魔境中的「馮照」十分相似。
「我說的桃止山,可不光是一座山。」郭宏言道:「歷代祖師門人經營鑿建的道場洞府,還有多年積累下來的仙家珍寶、功法秘笈,更別說那些死於劫難的弟子,絳君都能不在意?」
「如果你問我,是否會為四十年前的災劫報復,那我當然會。」絳君直言:「但我已然勘破心魔,不會沉湎在過往仇恨之中。報仇是看怎麼做,不是看怎麼想。」
「修為如絳君,還會有心魔?」郭宏問道。
「你以為心魔只有一回麼?」絳君瞧了他一眼:「修為越高、知見越廣、體悟越深,所遇迷障自然越多。尤其像我這種,正好撞上災劫來臨,不願拋棄桃止山福地的念頭,自然化作龐然心魔。」
郭宏聞言沉思良久,隨後又說:「我自方才起便一直想問,那心魔境到底是真是假?為何我找不到半點破綻?」
絳君嘴角微翹,反問道:「誰告訴你,心中所想便是假的?」
郭宏一怔,他對於修道玄理的了解著實不深,嘴巴微張,不知如何回答。
「素蘊子居然什麼都不教。」絳君淡淡一笑:「辯理、談玄、論道,乃是蘭台山的本家功夫,可不會像你這樣,滿口大俗話。」
郭宏無奈:「晚輩實在不懂這些虛的玄的,書也沒看過多少本,只識得幾個大字。」
絳君望向郭宏背上的斬馬劍,抬手一勾,長劍脫鞘,自行飛到她手上。
「好劍。」絳君疊指輕彈劍身,隨後說:「我且問你,劍身與劍柄,何者更重要?」
「當然是——」
郭宏本能要說劍身,可轉念又覺不對,如果沒有劍柄,還怎麼持劍?
可如果劍柄更重要,沒有劍身,光是攥著劍柄又有何用?
想了半天,郭宏實在沒法,只能給出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兩者缺一不可。」
「庸人之論。」絳君單手舉起與她身量差不多高的烏峭斬馬劍,毫不費勁。
郭宏被劍鋒指著鼻子,也沒有迴避,聽絳君說道:「我再問你,此刻是劍在指你,還是我在指你?」
如果是別人問這話,郭宏高低要一拳頭砸對方鼻子上,好教他明白,在你郭大爺面前聒噪詭辯是啥後果。
但絳君的話中似有玄機,郭宏不得不沉下心來,仔細思量一番。
「是前輩在指我。」郭宏認真回答。
「那我再問一次,是劍身重要,還是劍柄重要?」
「沒有劍柄,無法持劍。沒有劍身,持劍無用。」
「那心中所想是真是假?」
「有覺為真。」
絳君下巴微微揚起,分不清是贊同還是反對,手一揚,斬馬劍便自行飛回郭宏背上劍鞘。
「晚輩回答得如何?」郭宏好奇詢問。
絳君負手說:「這種問題,本來就沒有確然之論,起碼能讓我看清你是何心性我總算明白,為何素蘊子會派你來了。」
郭宏順杆爬:「為何?」
「你自己去問,且看他說不說。」絳君難得露出一絲少女該有的調皮笑容。
「那心魔境的事」
第62章 劍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