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飯點,鄭老頭提出請客,魔僧欣然應允。
兩人便邊走邊談,不多時,就來到酒樓。整上一桌上好酒菜,一番推杯換盞之後,老頭趁著酒意,又問起了對治雜念的問題。
話說王平也是個棒槌,這事還得勞煩魔僧大師。「先前我說那句,做著難受,站著便是。雖是說笑,但也並非全無道理...」
「哦?」...老頭起身為王平倒了杯酒,期待的問道:「此言何解?」
王平也打起精神,留意傾聽。
魔僧端起酒杯,怯意的飲了一口後,滿意一笑,回道:「雜念紛紜,其實不是什麼毛病,是正常的心理功能。」
見鄭老頭一臉不解,便接著解釋道:「這人的念頭啊,本來便宛如那奔騰不休的瀑布,隨時都在活動,沒有一刻停息下來過。所以說這雜念它本身並不是毛病。」
頓頓,續道:「這人的念頭本來就雜,並不是說坐時才這樣,只是平時沒察覺道而已。打個簡單的比喻,一間看似乾淨的房子,當太陽光從窗口照進來的時候,就會突然發現,原來,房間並不如想像中那麼乾淨,陽光中有很多灰塵在飛舞...」
身為教授,鄭老頭智商自然是無需置疑的,聞言,舉一反三,點點頭,贊同了起來。
「有道理!這雜念就好比灰塵,平時沒感覺,只是因為人的思維時刻都在活動,習以為常而已。但這打坐的時候,因為對心態有要求,要控制,要專一。這控制專一之念,就像陽光照出灰塵一樣,暴露出心念的本來的面目。」
「哎呀,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心!」
魔僧一拍大腿,以一種欣賞的眼光看著老頭,伸出大拇指一比:「老師你這悟性,真是這個!」
「那裡,那裡!」
鄭老頭謙虛一笑,回捧道:「老頭子那有什麼悟性,這全是你的功勞。若沒你這個明白人點撥,就這個簡單的道理,我就是想破頭也想不明白!」
「老師過謙了!」
魔僧應景一句,繼續解釋道:「雖說這雜念,本身不是毛病。但這修煉呢,則講究個心念專一,就和這原本正常的心理狀態起衝突了,於是就變成毛病了。」
停頓一下,給王平和鄭老頭留下點思索時間後,反問道:「這一衝突,問題就出來了。那麼,怎麼解決這個問題呢?」
隨即,自問自答:「針對這個問題,古人發明了諸如數息,觀想,存神,念一等,諸多的解決辦法。但是,這些辦法都只能治標,不能治本。我為什麼這麼說呢?」
說到此,又賣了個關子,鄭老頭一臉期待,沒了下文,一楞,隨即會意過來,忙起身又為「王平」倒了杯酒。
魔僧滿意一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續道:「人心本雜,此是常態,修煉卻要求專一,這要求本身,便有違背常理...自然是事倍功半。」
鄭老頭甚是不解,不由問道:「坐時不就要求個息人心,覓真心麼?小王你為何說不合理?」
「是,打坐時是要求摒除萬緣,一念不起,這個不錯,我卻不是說這個。」
鄭老頭皺著眉頭,一臉糾結,有些凌亂了:「這...我都有些被你搞糊塗了。」
「打坐時心態要求是一念不起是吧?」
「當然!」。鄭老頭肯定的點了點頭。
魔僧呵呵一笑:「那我問你,這個『一念不起』,算不算念頭?」
「額,這個...自然是算的。」。鄭老頭更加糾結了。
打坐要求一念不起,心頭便懷了個「一念不起」之念,但此「一念不起」之心,本身就是個念頭,有違「一念不起」的要求。可是,若不控制,任由雜念紛紜,又如何能達到一念不起要求呢?
說白了,這個問題本身就是個無解的死循環,「一念不起」,這個要求本身,便是個偽命題...
鄭老頭陷入沉思之中,一臉糾結,宛如便秘。
王平暗自思考,也陷入和鄭老頭一樣的糾結當中,覺得此題無解,忍不住便暗裡問了一句:「大師,這『一念不起』的要求,真的不合理麼?」
「你也鑽進牛角尖了。」
魔僧呵呵一笑:「當然合理,不然,就不會這樣要求了。」
第十三章:順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