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棚左側是一家品級不高的飯店,但這個位置的客流量大,也造了有三層高。第三層全部是雅座包間,這個時候不是飯點,雅座里基本沒有什麼人,右邊第四間也是空著的。
以付明軒的修為,周邊一定範圍內的環境全在他耳目之下,最初清查周邊時,並沒發現異常。但既然秦江說了,那應該就有些什麼。
秦江在觀風閣地位頗高,能認出很多特殊人物,肯定是看到了哪個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付明軒心念一動,意識再次掃過。
此刻飯店整個第三層樓都沒有客人,連跑堂夥計也一個沒有。不過得了提示,他又重點關注,就發現那個房間並非空無一物,有個隔絕聲音和氣息的法陣在運作。
這個法陣不算什麼高級術法,都沒有隱匿自身的功能,更多像是塊告示牌,向外界表示出一個不想被打擾的意思。當然對一般人是足夠了,普通修士除非走到房門口,否則離開十多米就覺察不到了。
法陣的特徵很鮮明,顯然使用者並沒想如何掩飾身份。付明軒意識一動,叩關而入,果然法陣里一道意識開關而出。兩道意識一個觸碰間,就互相明了了對方身份。
這種驛站飯店的包間除了清淨,就沒什麼優點了,陳設簡單得近乎簡陋。這一間也不例外,泥牆粗糙地刷了一層白粉,沒有任何裝飾。房間中央擺了一張八人方桌和配套圈椅,樣式是仿的青州「瑤台」高級款,可用的木材就差多了。
房間裡坐了四名男女,都頗年輕,均是姿容出眾之輩,舉手投足間有種說不出的氣質。身上的服飾和攜帶的器物低調講究,識貨的人一看就知是名門子弟。坐在這簡陋的小屋中,讓人腦海中立時跳出蓬蓽生輝四字。
上座是一名年輕男子,高大英俊,肩寬腰挺,氣度從容不迫又不容置疑。這是久居人上,又執掌重權的人物才有的威勢。
他手中拿著個白瓷茶杯,卻一次也沒放到嘴邊,進屋之後也很少說話,一直在聽三名師弟師妹聊天。這時忽地抬頭,道:「被人發現了,走吧。」
兩名師弟平日裡唯他馬首是瞻慣了,當下亦無二話,利索地站了起來。
在場惟一的女孩子年紀也最小,聞言卻是奇道:「這種小破地方,也有人能隔空發現大師兄的符陣嗎?」
年輕男子沒有回答,只問:「時間到了沒有?」
右邊一名身量瘦長的男子恭敬回道:「上船地點在玉京城區東南的仙迎橋邊,此時過去,正好是約定時間。」
「『花神殿』談事就談事,幹嘛約在花舫這種地方,都是庸脂俗粉,有能看的嗎?她們還真把那個……那個……當自己的正經營生啦!」
女孩顯然對要去的地方有很大意見,俏巧的嘴角彎成一個向下弧度,還帶點嬰兒肥的雙頰氣鼓鼓的,嬌憨面容宛若半含半放的梔子花。
左邊的男子頗為活潑,當下就逗她道:「那個是哪個?那個又哪裡有差了?風月之道可也是三千大道之一,明明白白寫在道典上的。」
兩人正笑鬧間,抬頭看到為首的年輕男子已經走出房門,趕快急急跟上。
茶棚那邊還是靜悄悄的,仍只有付明軒和掌柜兩人。
付明軒坐在桌前,微微斂目,像在思索著什麼。這時他從沉思中回神,站起身,走到掌柜面前,道:「店家,打擾你今天的生意了,付府會賠償所有損失。」
掌柜沒料到付明軒會客氣至此,再也不能繼續裝傻,連忙跳了起來,行禮道:「付郎君,小人這檔生意實是金谷園名下,您與陸主多年交好,這點小事,小人若還敢拿您的錢,回去可不好交代。」
付明軒略略露出個意外的表情,微笑道:「原來這裡是被金谷園收了,那就煩你回去給陸離帶個話,我改天去拜訪他。」
掌柜滿口答應著,恭恭敬敬將付明軒送出門去,直起腰後,忍不住揉了揉額頭,自語道:「今天這都什麼事啊,難不成玉京城要變天了?」
玉京城有條碧水,逶迤穿城而過,宛若美人腰間的一道玉帶。
這是一段人工水道,建城之初,開了這條運河,從大荒河引水入城,既是護城法陣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也用於城市日常生活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