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陋洞府內,樂子從漸漸變涼的藥桶內起身,只穿一條牛犢褲衩,慢騰騰濕噠噠跨出桶外,黝黑的臉龐泛著水澤,肌肉不自覺微微抽動,他神情顯得有些呆滯的嚴肅。
慢慢伸手抓住搭在木架上的干毛巾,儘量輕緩地擦拭身上的水珠。
緩吸緩吐,丟了毛巾張開雙手五指,很有節奏地輕輕拍打身上各處部位皮膚,每一次不重的擊打,都讓他有一個屏息繃緊的細微動作。
浸泡藥水後的皮膚,像有無數看不見的毫針往毛孔扎。
又麻又癢還刺痛,隨著他雙手加大力度的拍打,皮膚變得殷紅如血,血管一條條像蚯引暴漲蠕動,看著甚是嚇人。
他神情扭曲得有幾分猙獰,堅持用《無垢鍛體訣》的呼吸吐納配合著鍛體。
聽師父說,等適應一個月後,第二個月要換成毛竹片抽打。
他不怕吃苦,這樣每一次拍打都能讓他有鈍刀子剝皮的痛楚,一次痛過一次,可恨的不是拍著痛著就痛麻木了,反而越拍越痛,他咬牙堅忍著,必須保證每次下手的力道不能輕了,否則浪費藥效,是與自己過不去。
忍著忍著便習慣了。
外面天寒地凍,洞府內充滿藥氣、血腥氣,熱氣騰騰。
待熬過兩刻鐘的藥物對身軀淬鍊刺激,痛疼漸漸減輕,身上皮膚慢慢恢復正常。
樂子渾身輕鬆下來,每一次呼吸更加綿長富有節奏。
拉一個拳架,赤足在洞內修煉九官拳,師父沒有教他新的拳技,讓他用觀主教的拳腳行功活血,還讓他將家傳的中平槍化作拳技練習,一定要配合《無垢鍛體訣》呼吸吐納,暫時不許練劍練槍。
泡藥浴,拍打身體,再練拳活血,每天兩次。
晚上再靜心打坐呼吸吐納一個時辰。
其它時候去廚房或山嶺荒地幹活開荒,避免枯練死練。
待樂子虎虎生風打了半個時辰的拳,收功站定,一直趴在角落盯著的山獾百無聊賴打了個哈欠,起身鑽進隔壁土堃給它準備的一個房間睡大覺去了。
樂子用清水沖洗乾淨身上,換一身幹活用的短袍,出門冒雪往清正別院方向跑去,每日酷刑般的痛苦過後,便是身心格外舒暢看什麼都美好的感受,
苦盡甘來,活著不易!
觀主與他講過一句話,令他奉為圭臬。
「武夫修行沒有投機取巧,只有笨笨的熬!」
熬吧,不言苦。
這場大雪下了有三天,二師兄與沒有外出的弟子,在張羅著給十鄉八里的貧困農戶和孤寡送粗糧,力所能及的幫一幫,不言善。
清正別院的茶舍今日有客人。
辛月穿著白裘,長裙拖地,美艷不可方物,微笑中藏著一絲憂色,道:「情況便是這個情況,還請兩位幫我參謀一下,該用何種法子,從妖族手中拿回三尾妖狐部那片兩百里祖地?」
張聞風喝了一口茶水,笑問道:「你前些天去過碎月妖林?」
前些日子,小狐妖沒有過來玩耍。
今天與辛月一起來的,正在屋外場坪的雪地里與胡羌兒、綠馨兒、綠嬋兒瘋玩。
辛月點頭,道:「與猿嘯和那頭青狼聊了幾句。」
聊得話不投機,差點打起來,她進了一趟妖狐部的地下河密地。
張聞風笑道:「動手肯定不成。你勢單力薄,即使加上我和土護法幫你搖旗吶喊也不成,反而會引得碎月妖林的其它妖部同仇敵愾,所以,只剩一條路子可走,那就是誘之以利,將那片地方換回來,否則依靠武力拿回,也會被煩死,保不住的。」
辛月有些苦惱,道:「那頭老猿和老狼的胃口不是一般大。」
「你不要出面去談,他們會坐地起價。」
張聞風知道事關自身,一向精明的辛月亂了方寸,他是旁觀者清,再則有個詞叫「欲豁難填」,那些野蠻傢伙餵不飽的,看向土堃,道:「土護法與猿嘯打過交道,可以請土護法出面約談猿嘯,對了,辛月你能拿出什麼誠意作為交換?扶搖果,覓蘿草?」
辛月苦笑一聲:「最多拿出一顆扶搖果,一根覓蘿草。」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