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在比翼峰半山腰處洞窟歇息一晚,各有功課要做,不急著趕路。
第二日太陽升起老高了,和尚從對面洞窟走出,換了一套乾淨灰袍,身上帶著澹澹香火氣,與換了道袍的張觀主見禮,嗅到驢子身上的酒氣,打量一眼砸吧嘴道:「好多年不知酒味,驢道友能否勻一碗酒水,讓和尚嘗個味兒?」
他是個自來熟,昨天下午趕路,和驢子背上樹屋裡躲著的小精魅都搭了幾句話。
除了綠馨兒,另外兩個小精魅害羞,沒與和尚說話。
驢子用觀主教的法子已經練了一早上的劍氣,頗有收穫,聽得和尚的要求提得古怪,它咧嘴脖頸一抖,從它的挎簍里飛起一壇沒有開封泥的三斤酒水,用看稀奇的心態對觀主道:「和尚能喝酒嗎?我怎麼記得和尚是不能喝酒的。」
和尚伸手接過酒罈,他似乎猜到了驢子的疑慮,哈哈笑道:「和尚沒出家之前,是個市井屠夫,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那是稀疏平常事,受了近二十年戒,都不知肉味了。」
他一點都不忌諱自己的出身,釋家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放下屠刀快二十年了,反而破戒走上了另外的路。
熟練拍開泥封,擰開陶塞,張嘴輕輕一吸。
一道清亮酒水從壇口飛出,落進和尚嘴裡,「咕冬咕冬」大喝兩口。
和尚擦一把嘴上的酒水,搖頭道:「沒有以前那個味了,唉,破戒一點都不好玩。」他的神情有些傷感,將陶蓋塞好酒罈,隨手一扔,把酒罈輕輕放回驢子挎簍。
有些戒破了,再也不可能從頭再來。
驢子驚嘆:「我的個乖乖,和尚年歲不小了,沒看出來啊。」
張聞風一直在觀察和尚,「僧不言名,道不問壽」,和尚似乎徹底放開了戒律,連自身出身來歷都講了出來,「苦心僧,苦行僧」的常識他知道一點,但是苦身僧還真不懂,沒有特意了解過。
「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呃……」
和尚聽了張道長的奇特寬慰話,他愣怔了好大一會,陡然仰頭大笑,笑得肆無忌憚,笑到後面眼淚都出來了。
《仙木奇緣》
驢子往邊上離瘋瘋癲癲的和尚遠一點,免得嚇到樹屋裡的小精魅。
它現在的本事,能夠用雷術護住背上的小精魅,輕易不會讓她們受到傷害。
和尚擦一把臉上的淚水,又恢復常態,看著邊上一臉澹然似乎見怪不怪的道士,道:「張道長,你身具佛緣佛根,不如隨和尚去天善寺,要不到十年……」
張聞風打斷道:「和尚請自尊,莫要擾我道心。」
壞人道心者,當誅!
不管和尚是有意還是無意,他斷然給予警告,不能由著這種事情發生。
道家與儒家走得近,是因為兩家互補多,對立較少,而道家與釋家則是對立的多,根本上有衝突,兩家修士雖然不會見面打生打死,但是辯駁一番,口頭爭上下是常有的事。
和尚合十告了聲罪,轉頭對驢子道:「你聲音洪亮,中氣充沛,我有一門佛家功法很適合你,叫『金剛獅子吼』,你願不願學?」
他不能白得張道士的一言開導指點,便將好處給予驢子。
欠錢可以不還,在他們眼裡世俗錢財如糞土,但是欠人情恩德必須要有回報。
如果驢子不願學習,他的人情也當是還了。
驢子拿眼睛去看觀主,與和尚打交道它現在提了十二分的小心,這禿驢貌似忠厚,實則奸猾,它擔心被和尚賣了還在幫和尚數錢。
見觀主微笑點頭,同意它學和尚的功法,驢子叫了一聲,興致勃勃與和尚學習「金剛獅子吼」,這名號聽著威風得勁。
和尚傳音教會驢子行氣配合真言吼叫,三遍之後,便由得驢子在一邊練習,對旁觀的張觀主道:「驢道友天資聰穎,這麼快便學會了。」
他確實沒料到驢子聰明如斯,能夠舉一反三,短短時間把金剛獅子吼的行功法門學去,轉化為妖力運用,即使不是用佛功施展,威力也不可小覷。
張聞風聽著高亢變調的驢子大嗓門,吼出六種不同的變音,只覺得很吵,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