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潭嶺上朱果樹撐開森森綠蔭,覆蓋整個山頭,木氣格外活躍濃郁,下方地面雜草稀少,空空蕩蕩鋪疊枯枝腐葉,春雨過後,潮氣如霧裊裊,冷風穿透來去。
張聞風拾階登山,身後跟著兩個踩木劍飛行的小魍精。
「嘩啦啦」樹葉婆娑聲響,殘留樹葉上的水珠「噼里啪啦」下起一陣密集雨點。
胡羌兒身影飄來盪去躲避著雨滴,叫道:「赤棐別鬧啊,老爺給你帶好吃的來了,淋濕老爺一身有你好看。」歷經兩百多年陽光雨露風霜冰凍、雷霆洗禮生長,當年的朱木已經凝出本源靈性,能夠與小魍精進行本能的交流溝通,離化形尚有至少百年時光。
這個看不出男女的名字,是胡羌兒和冷香爭論許久之後給起的。
當然以老爺的本事站著不動,下瓢潑大雨都淋不濕衣袍,他是擔心小傢伙玩心起來,將樹上僅剩不多的珍貴果子抖落。
張聞風掌心有一團瑩瑩綠意,是他從麥田裡提取無數雜草生機凝成。
他在宗門的時候,每過一段時日,都要給朱木樹進補一次。
走近前去,將綠意打入巨大樹幹,又給朱木樹施展一次神通滋養生機,輕撫樹幹,傾聽朱木樹「咿咿呀呀」的亂七八糟表達。
說了一陣話,張觀主微笑揮手下山,樹枝輕晃發出沙沙聲響回應。
胡羌兒興致有些低落,道:「老爺,您說我是不是很笨,冷香晉級三階是她天賦好,連德現在也閉關了,就我沒用,卡在瓶頸還不知什麼時候能破境。」
冷香瞥了一眼有些沮喪的同伴,沒有安慰,反而打擊道:「你心思太多,用在修煉和看書上的時間,以及田間勞作比連德少多了。」
胡羌兒有些不服氣,叫道:「我天天早晚修煉,整個藏書院的典籍差不多看完了,除了田間勞作,哪裡比連德少了?」
冷香一針見血指出道:「還不夠啊,老爺說過,『勤能補拙,,『學而時習之,,你看過便放下,浮於表面,沒有往深里思索,收穫也就寥寥。」
平素與胡羌兒說這些,聽不進去,遇到瓶頸難處了,她有些恨鐵不成鋼。
讓後來的連德刺激下也是好事,要不老是瞧不起連德。
胡羌兒瞠目結舌半晌,狡嘴道:「那與田間勞作有甚麼干係嘛?」
「干係大著呢,咱們是樹木靈性本源而成魍精,侍弄靈植、培育草木藥材天經地義,相當於人類積賺功德,還能獲得天地木氣反哺,好處無形無覺,你瞧瞧連德天天忙忙碌碌,等若在時刻修煉進補。」
冷香小大人一樣很嚴肅說出一番道理。
張聞風滿臉欣慰,伸手揉了揉小丫頭的頭頂,以示鼓勵。
他不懂小魍精的修煉之道,一向是聽之任之放養,而胡羌兒當年因為樹齡不夠被提前點化,本身資質或許存在些許缺陷,若是再不勤快,只會被冷香和連德拉得更開。「冷香說得不錯,羌兒你多學著點,不可貪玩耽誤修行大道。」
「是,羌兒記下了。」
胡羌兒躬身朝老爺施禮,再向提點他的同伴行了一禮。
冷香搖著小手謙遜不已:「老爺謬讚,香兒是前些日子翻看古籍,突然想通的這個道理,要不早與胡羌兒說了。」小臉上緋紅,顯出一絲嬌羞,回了同伴一禮。
能夠得到老爺的讚賞認同,小丫頭心裡美滋滋的無比受用。
打發走兩個小魍精,張聞風抄近路走田坎,往清正別院去,能夠不用飛行,他是儘量腳踏實地走路,在山腳處遇到滿臉喜色飛奔下山的何苦玉。
「觀主,我……我練出元炁了。」
何苦玉臉上皺紋淡去,已經恢復中年模樣,竭力壓制著興奮免得
不穩重。
「好啊,四個多月晉級化炁境,不算慢,你已經認得不少字,可以去藏書院借閱外院的遊記看看,增長見聞。」張聞風探查之後笑道,他記得當年楊水蘭是三個多月晉級化炁境,沒有醒神之前進步驚人,他用測氣盤給何苦玉測試過,資質高於普通學徒,但與楊水蘭比還是有差距。
他猜測是因為莫夜附身的緣故,日積月累,何苦玉神魂相較其他學徒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