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仙靈觀山門牌坊前,擠滿了前來接孩子的家長。
兩個多月沒有見到自家孩兒,做爹娘的想念得緊,道觀規矩嚴格,送進山門做學徒,一年只有一次年假, 平素不准前來探望,以免耽誤學徒修行,就連學徒每月三十文的例錢,都是年底一併結算。
「來了!他們來了!」
隨著前面的家長一聲喊,所有人紛紛停了聊天,伸長脖子踮腳看。
雪霧迷濛中,當先是一名身材高大穿單薄青色道袍的道長, 身後排著兩隊穿著深藍色厚棉道袍的學徒, 一個個腰間懸掛竹劍, 背著布囊和傘,有些手中還提著竹籃,顯得極有精神。
兩行學徒鴉雀無聲,規規矩矩行走,目不斜視。
喧譁的家長受肅穆氣氛影響,不覺也噤聲不語。
張聞風對眾多家長抱拳行了一禮,大聲唱名,讓列隊的學徒與家長回去,離開之前,學徒們必須上繳腰間懸掛的玉佩。
走出牌坊門,小傢伙們一個個恢復本性,朝大人顯擺背囊中叮噹作響的零花錢,考核得了獎勵的則迫不及待揭開竹籃上的稻草,一掛鮮肉一尾鮮魚一包酥糖零嘴,這是他們憑本事掙的。
霎時間, 人聲鼎沸,又恢復熱鬧喧譁。
小丫水清如很是忐忑不安, 直到看到人群中的兩位兄長對她露出開心笑臉,沖她揮手,才放下心來,她都不記得兄長上一次對她笑是什麼時候了?
岳道長與她說過,如果沒人來接,就留在道觀過年,是一樣的。
也與她說了,她兩位兄長會搶著要她去家裡過年。
岳安言和觀主行走在風雪中,身後是撲棱著耳朵的驢子,兩人邊走邊聊。
「水清如今天表現不錯,她好像還沒練到『與手合』吧?」
「沒有,她練劍很專注,認認真真按照要求完成每天的訓練,沒有一下偷懶,這點很難得,她練出了劍感,或許她能通過練劍找到氣感。」
「其他學徒……可不可以先只練一招,像水清如練平刺,韋敬傑練扎槍一樣,練出手感再練整套劍法?」
「只練一招很枯燥,能堅持下來的沒有幾個,你可以讓他們試試。」
「待過完年,他們返回來,我讓他們嘗試一個月,利用閒暇時候練習一招,規定每天完成多少的訓練量,看看效果,能堅持的就繼續,不能堅持的不強求。」
岳安言披著青色斗篷,笑道:「今天見小丫使出那一劍,我都想單獨練一練平刺了,上次與你切磋的劍修何道長,就一招平刺,好生厲害!」
張聞風偏頭看了一眼,笑道:「我抄錄了一份何道長的練劍心得,回頭你拿去參看一二。」
「好啊,我抄錄一份。」
岳安言好奇道:「那位何道長也是個怪人,他把自己的練劍心得都送你,是想給自己培養一個對手嗎?」
「算是吧。道修練法的多,純粹練劍的少之又少。」
兩人隨意閒聊,走到山腳下等二師兄忙完。
驢子抽著鼻子,它嗅到隨風飄來的酒香,便撂下兩人,一頭鑽去東邊林子。
好大一陣,二師兄把學徒們送走,返回來時,帶了一個戴草帽的漢子過來。
二師兄神色略有些古怪,介紹道:「觀主,這位是北岩村的薛往居士,他說撞了髒東西,想請觀主幫他做法治病。」
打躬作揖的漢子似乎有難言之隱,閉著嘴巴不說話。
張聞風還禮示意漢子不用客氣,打量著身材壯實古銅色皮膚的三旬漢子,他沒看出對方身上有鬼氣或邪氣,只臉色很憔悴,草帽邊緣積了一層雪,顯然是趕了很遠的路,問道:「你先說說,是怎麼回事?」
漢子猶豫一下,低聲道:「我……我說話的時候,有人在重複著學我說的話,不知您……能不能聽到另外一個聲音?」
張聞風稍稍詫異,見岳安言拿目光看他,似乎猜到了什麼,與師姐微微點頭,注視著漢子脖頸繼續問道:「你是什麼時候有這種症狀?」
「是……上次下雪時候,有二十多天了。開始只偶爾有回音,很細微,我以為耳朵出了問題,找村裡的赤腳郎中開了點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