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父親,是萬勝國的相國。」閻王邊說,邊看了看僖樂。
「呀……」僖樂一聲輕呼,「難怪覺得獨孤公子你有些面熟。」
「你認識我父親?」獨孤宸詫異的問。
僖樂的表情滯了滯:「誒……」
「不必糾纏這些,所有的事,該知道的時候自會有答案。」閻王繼續道,「你的母親也是正房,不過有趣的是,你的父親殺了你母親,你的母親又殺了你父親,可謂是千年難得一見。」
嵐妁臉色一變,道:「這算什麼有趣!」又拉住獨孤宸的手臂,「阿宸……你還好嗎?」
獨孤宸勉強搖了搖頭。
好?怎麼算好?
二十餘年來頭一次聽到與自己身世有些許相關的話題,卻不料竟是這般不堪。
「有些不能接受?」閻王臉上玩味之意更甚,「你可知為何你的記憶是從崑崙派開始的?」
「……」獨孤宸看著他,緩緩的搖了搖頭。
「當年你的父親娶你的母親不過是為了一些利益,其間並沒有你們人所看重的情。所以你的父親,連同他的侍妾,在你出生不過三天的時候,把你隨便棄了。你師父玄無塵正好路過,才讓你保住了這條小命。」閻王對於他臉上越來越沉的神色很感興趣,「你母親一直不知道這件事,還當你是夭折,你父親怕她難過所以才一直不肯把掩埋你的地方告訴她。也就是在前段時間,侍妾失蹤,你父親以為是你母親知道了當年的事在報復,對質的時候殺了你母親。你母親死前才知道你是被棄了的事,所以做了鬼之後在我這裡求情,我給了她特許,讓她去殺了你的父親,不過也因此,她永遠不能再為人,只能是被人宰殺的牲畜。」
「……」獨孤宸的臉色在一瞬間蒼白。
「阿宸……」嵐妁連忙扶住他,又對著閻王怒目而視,「你!別說了!」
嵐遙和僖樂也是臉色難看,僖樂只是知道相國和相國夫人前後相差不到一月紛紛離世,外界還傳是他們夫妻恩愛才會如此,卻不料其中隱情如此之深。而嵐遙雖然不待見獨孤宸,一心嫉妒他能得到嵐妁的心,卻在這一刻心裡也開始泛起了不適。
「既然是事實,真相,說了又何妨?」閻王笑意漸深。先前他們讓他難做,那他現在也就不必客氣了。於是他又道:「至於今生,你母親的下場我已經說了,至於你父親——」
「不用說了。」獨孤宸突然雙目寒冷,「那個人,不配我做我父親。」頓了頓,「做畜牲也不配。」
「哈哈,好,說得好!」閻王拊掌,「所以我的處理,假如你母親為牛豬,他就只能為雞鴨,若你母親為雞鴨,他就只能為蚊蠅。他將永遠不如你的母親,這樣的判決,你覺如何?」
「……」獨孤宸闔目不語。
有些事,果真不知比知道了要好。
心裡的茫然和失落,還有二十年來從未有過的,沒有答案的不知所措,他就只能木然的站著,再也沒有了其他知覺。
嵐妁還在輕輕叫著他的名字,他卻在這一刻突然就體會到了那個時候她是如何的絕望與空虛。
絕望,是因為不能接受。
空虛,是因為前方迷茫。
眼見一瞬間沒了任何反應,嵐妁心下一急,緊緊抱住了他,眼淚開始顫抖的往下掉:「阿宸,你別嚇我……你怎麼了……你別嚇我……」
僖樂動了動唇,不知道說什麼好,側頭去看嵐遙,他亦是無可奈何。
他也在一瞬間明白了,世上命途多舛的不止是他和嵐妁而已。只是他永遠不可能體會到獨孤宸此刻的想法,每個人都是獨立而特別的。
但他也不想看到嵐妁的眼淚。
於是他忍不住開口:「獨孤宸,既然你也知道那樣的人不配做你的父親,就不必為沒必要的人介懷了。」頓了頓,「在意你所在意的便好。」
「……」獨孤宸瞬間回神,低頭看向懷中滿臉淚痕的嵐妁。
他怎麼可以讓她擔心,讓她為自己流淚?
「小妁,我沒事。」他抬起手,幫她擦了擦臉頰,「來,別哭了。」
見獨孤宸有了反應,僖樂也鬆了口氣,餘光卻瞥到閻王臉上得逞的表情,聯想前後,瞬間明白了其中關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