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來臨，都市的燈光陸續的一排排亮起，燈光就像女人的化妝品，濃妝艷抹把雀斑都遮住了，顯得更加嫵媚迷人。一筆閣 www.yibige.com
和一位兄弟走大街，穿小巷，腿走酸了，肚子也跟著餓了。遇到一個小店，門口煤爐上，一把烏黑嘛漆的水壺，壺蓋被熱氣沖得「嘟嘟嘟……」跳躍著。一對年邁的夫婦帶著一個小孩，老人正打開電飯煲，從裡面打出米飯來餵小孩。
「做的飯自己吃，肯定很衛生，要不在這裡吃吧，也照顧一下這對老夫婦。」
「可以。」
我們義無反顧的走進去了，發現只擺了四張桌子的狹小房間裡，空空如也。兩個人坐著靠窗，感覺人家經過時總忍不住要瞅兩眼，尷尬；於是坐裡面角落，又仿佛聞到了一種霉味，不舒服；坐側面靠走廊，又發現對著廁所，吃不下飯……，仿佛溜進了一輛車廂里沒有一個人的公交車，位置由你挑時，反倒不知道坐在哪裡好，兩人把四張桌子都坐了一遍，最後還是靠窗，圖個空氣新鮮。
「老闆，魚香肉絲、香菇青菜，再加一個番茄蛋湯。」
老人把小孩放下，就下廚房了。小孩很乖，不哭不鬧，穿著個開襠褲，站在那裡用調羹把飯往嘴裡塞，吃一半，地上掉一半。
等了大半天，終於上菜了，可能是照顧老年人沒牙的原因，飯里的水太多，濕答答的，不用你嚼，入口即化，菜也只能以熟了為標準，但價格便宜。
當時還是25歲左右，風華正茂，血氣方剛的嫩小伙光景，忙了一天，飢腸轆轆，一碗、二碗、三碗，每次跑到門口去他那小小的電飯煲打飯，打開一次蓋子，好像老年夫婦都眼巴巴的望著，臉部肌肉不由自主的要抽動一下，最後那小小的電飯煲飯只剩下一點點了，我們感覺還沒飽，但實在不好意思再過去。
第一天熱情，家常菜，把他可憐的小電飯煲的飯吃光；
第二天有些熱情，家常菜，照樣把他可憐的小電飯煲的飯吃光；
第三天一進門，老人忍不住說：「牛蛙很好的吃，要不要？」
「不要。」
「土雞要不要來一隻？」
「不要。」
「那吃點什麼？」
「榨菜肉絲、清炒菠菜，番茄蛋湯一碗。」
老人一臉不開心，拿起菜單，悻悻的離開……
接下來的一天，當我們再次準備跨進他的小店，老人老早就從屋裡衝出來，在門口把我們攔住了，面無表情的對我們說：「小伙子，今天我們家的飯不夠吃。」
「啊！」頓時有一種血液倒流的感覺，讓我們瞠目結舌，面面相覷。旁邊路過的人，見我們被老人擋在外面不讓進，弄不清什麼回事，老遠還回頭好奇的打探著。
尷尬得都想找個牆縫鑽進去。
不得已，被趕到隔壁的小年輕開的小飯店吃飯。
價格是貴了幾塊錢，但小伙子的麻利、爽快，老闆娘的熱情、大度，每次去都笑咪咪的，倒茶遞水，豐儉由你，結帳時還會把幾毛錢的零頭抹掉，當然最開心的是他家那個木製大飯桶，打碗飯就像在池塘里舀勺水一樣，看不到變化，就自個熱氣騰騰的放在角落裡，隨你敞開肚皮吃，於是天天吃得肚皮圓鼓鼓的，有時飯太硬，飽嗝都要打大半晚。
系統終於要準備上線了，公司一下來了二十多個人，頓時讓這個小店人聲鼎沸，人滿為患。這邊紅紅火火，顯得隔壁老人的店更加冷清，每天從他店門經過，總看到老人那如星光般閃亮的眼神漸漸的看著我們走過而黯淡下來；我們在吵吵鬧鬧吃飯喝酒時，他們坐在門口，門可羅雀，只能伸長脖子朝我們瞟過來觀望著，總讓我感覺到一種戚戚然。
終於有一天，當我們準備去吃飯時，老人老遠見我們來了，匆匆忙忙的放下手中的小孩，直跑到我們跟前說：「小伙子，今天我們的飯夠吃了！飯夠吃了！」
「啊！」頓時讓我們又面面相覷，一臉尷尬，但還是婉謝了他，離他而去……
事隔多年，總忘不了那老人憂鬱的眼神，更忘不了當年那驚人的飯量，和難忘的因為飯吃得太多，被店家攔在外面不讓進去的經歷。
(本章完)
第25章 一個老項目經理的筆記——「小伙子，今天我們家的飯夠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