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嘀嘀嘀……」
晚上十點了,門鈴響了,正準備關電視睡覺的志滿有些不耐煩的邊開門邊問:「誰啊?」
門口站著一個穿著樸素,但不認識的老頭,拎著一個大袋子,一頭大汗的站在門口。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找誰?」
「是福娃嗎?」
志滿像被人扎了一針,臉馬上變得難看起來。原先在農村不是叫狗剩,就是叫福娃的,誰也不在乎。但自從進城上大學後,卻常常被同學做為笑柄。「福娃,過來,幫我開一下門。」每次聽到同學一叫「福娃」,好像特別彆扭,音也好像故意拖得特長特刺耳,讓志滿的心一陣陣的痛,自尊心好像受到了極大的恥辱。父母有時來學校看他,不僅穿著土裡土氣,而且跟在家一樣,福娃上,福娃下的叫個不停,為此還跟父母吵過架,鬧過脾氣。本科畢業,換學校念碩士、博士,然後參加工作,經過這麼多年的努力,這個名字才在周圍慢慢淡忘了,連現在的老婆也不知道自己曾經叫「福娃」,現在居然被一個素不相識的老頭這麼親切的又叫上了,讓志滿很懊惱,冷冷的上下打量著這個素不相識普通的老頭。
「什麼事?」
老頭望著志滿那張冷酷的臉,一下反應不過來似的,遲疑了一下,剛想開口,房間裡傳過來媳婦的聲音:「志滿,誰這麼晚來我家啊。」
志滿回頭應了一聲:「沒事,敲錯門了。」
於是對老頭說:「這麼晚了,我們都要睡覺了。」
厚重的防盜門傳來清脆的一聲「卡嚓」。
志滿嘴裡嘀咕著:「神經病。」
二
「咦,誰把這麼多蔬菜丟在我家門口。」
清早打開門,看到門口放著一個大袋子,裡面有絲瓜、土豆、茄子等等還像剛剛摘下來那麼新鮮。
「是不是人家放錯了?」老婆又驚又喜的問著志滿。
「先放冰箱吧,晚上回來再說,要不然遲到了。」
志滿拎著袋子放進了冰箱,心裡卻涌動著一種莫名的情緒,說不清,道不明。
自己結婚儀式上,父母上過一次門,那時父母給了五千元見面禮,而岳父母卻給了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元和一輛轎車,那天親戚朋友一片歡騰慶賀,志滿悄悄的看看坐在主席的父母卻總低著個頭,有時抬頭應酬,那笑臉也非常難看。一晃二年了,彼此就沒有見過面了,漸漸的有了溫馨的家後,也就淡忘了父母。偶爾想打個電話,但問的也是很繁瑣的身體好不好啊,什麼時候抱孫子啊,讓志滿煩得不能再煩,漸漸的電話也少了。
三
晚上,志滿收到一封信:
「福娃:
你好!我是你父親小時候的玩伴,當年我跟父母來你們村下鄉,後來跟隨父母回城後,就很少聯繫了,所以你也沒有見過我。
那天剛好要經過你村,我特意去看望你父母,四周都建了不少新房子,但你家的房屋還是原來的模樣,才知道為了讓你有好的學習條件,家裡借了很多錢供你上大學,讀碩士和博士,前些年才把人家的錢還清。但你父母不僅無怨無悔,而且非常自豪,整整一下午跟我津津樂道聊你,誇你,直到我要回城了,我原想帶他們一起來給你們一個驚喜,但他們堅決不同意。他們只忙著去自己的菜園裡摘滿一袋子蔬菜和一千元錢,讓我一定要捎給你。那天我趕回城裡已晚了,找到你小區後本想把蔬菜和錢帶給你,也替兩老來看看你們,但你沒有等我介紹清楚就關門了,所以我只能特意寫這封信給你。
你父母讓我捎來的蔬菜已放在你門口,那一千元是你父母賣蔬菜一分一塊掙起來的,我看到你現在的條件並不是非常需要,而你的父母卻很需要,所以我以你的名義代你寄回去還給他們了。你父母雖然是文盲,但堅持含辛茹苦把你養育大,節衣縮食的供你讀書,是希望你能有出息、有愛心和孝心,做一個對社會更有用的人。
他們也老了,希望你有空多打打電話給他們,有空去看看他們,他們很想念你,你也是他們一輩子最大的驕傲。
致
禮!
你的一個素未謀面的叔敬
年月日」
志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