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這片寂靜的道觀之中,一群不相知的人,在做著自己的事情,李重霄與魏青依舊在穩固著自己的修行境界。
雪韻煮粥,而煮茶道人此時正躺在一片月色的湖光粼粼之中,照看著自己深夏盛開過的荷花陣陣。
蛙鳴與促織皆是在叢間草間爭相鳴叫起來,又讓本寂靜無比的道觀,多了些自然的韻味。
李青山在房中終於是悄悄地打開系的十分緊實的包裹,叼出其中最大的那塊醃肉,大快朵頤起來,感動的眼淚都快噴了出來。
當然李重霄與魏青都是看見的,不過任這頭蠢狼自己玩耍去,幾個月的艱難,總算是在今晚可以徹底釋放出來。
楊柳枝葉繁嫩,垂下條條碧綠,儼如一副迎春的模樣,盛開至了深夏,難得的為這座深山中的道觀,維持著那翠綠的碧裝。
然而幾處沒有燈火的空餘的柴房外,有兩個不動聲色的人,正在醞釀著恐怖的氣意。
「看來你們葬山早就對我有所提防了,不出我所料,葬山這圍繞天地的禁閉大陣,也是出自師叔之手吧,但此時的遮天陣似乎才是真正最完整的形態?」雲松已經不再掩飾些什麼,露出了一絲邪氣的笑容,眼神也變得狠辣了起來。
「師父只是專門為了你而進行了小小的改動,那連貫著神國與人間的絲線,就是那個棋鬼用來保你們性命的吧。」三師兄則是冷冷的反問道。
「哈哈哈,你們想多了,刀殿只要能達到目的,何曾在乎過手段,我來到此處,便不再打算活著回去,只不過這條牽連已經被你們給破除了,我也沒了那拘束。」
「本來,我只要死去,你們葬山的位置便會直接暴露給棋鬼大人,沒想到還是要讓我自己來了。」雖然說出了自己為死而來這種犧牲的話語,但是易星辰完全沒有從雲松此人眼中看出半點的後悔。
「哼,刀殿真是捨得下斷手斷腳,堂堂數十年前就已揚名天下的刀殿蛇蠍大人,刀殿手眼的領袖就這樣扔在了葬山,還真是大手筆。」易星辰冷嘲道。
「嘛,我沒有什麼遺憾,失敗了便是失敗了,但是只要白黎與李重霄之中有一人死去了,我就已經可以算是成功了。」雲松則是攤開了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這樣想要戳一戳葬山的痛點。
「哦,那你知道為何師父要今晚將你揪出來嗎?」易星辰冷冷一笑,像是在嘲諷著雲松的無知。
「為什麼?」雖然說出了為什麼,但是雲松本能地感覺到了一絲不妙,難道?
「不知蛇蠍大人是否聽說過謫仙?」
「很可惜我葬山的僅此一位的謫仙,是不會死去的,大師兄今日已經再次出山去尋師妹,很抱歉,但是只能這麼說,刀殿幾十年的計劃,就此落空了。」易星辰此時的表情精彩的很,噘著嘴,下巴前伸,雙眼微眯,但是嘴角又慢慢地翹起一絲。
所以雲松這個此時距離易星辰最近的人,如此功力深厚,境界高強的人,竟然被這番話語,再加上這個極其讓人想要打在他臉上的表情給激怒了。
他已經儘量表現的雲淡風輕了一點,但是看得出易星辰應該是沒有說慌,而且確實他的確聽棋鬼老人無意中提起過,世間是由謫仙這種存在的,他當然一股悶氣直接湧上了心頭。
畢竟如今暴露的是自己,身陷困境的也是自己,很有可能死去的也是自己。
其實他才是最看中自己性命之人,最早是認為自己一定可以功成身退,再後來發現無法離去之後,又用一個不虧這種思想來安慰自己。
而如今,他發現自己什麼都沒有得到。
為了匿身於葬山這種神秘的不能再神秘的宗門之中,他被棋鬼用了不知何等痛苦的秘法,重塑了骨身,一身血肉筋骨被徹底蹦碎,在此凝結成了另一個人。
為此他放棄了自己接近四五十年的精深的修為,為此他捨棄了一身的榮華富貴,只因為刀殿許他一個成為天人的機會,他由於早年的傷痛,導致自己的實力無法再度精進,為此他願意全力一搏。
所以他只身前往了當年的那一次圍殺,他裝作一個被波及的無辜之人,在戰場之內化作最無助的形象。
他抱起了一個被她提前殺死的,卻已經收留了他許久的老婦人,只為更加融入這一個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