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煜寧看見竹林中的石桌,走過去坐在了石凳上,不願再走。
譚紀煊慢悠悠地跟了過去。
暗九很有眼色地站在遠處守著。
「怎麼不走了?緲師叔可是吩咐了,讓你帶著我們去看風景的。」譚紀煊坐在了她的對面。
穆煜寧沒好氣地回道:「你也知道是『你們』,不是你一個人,現在人都走了,也就不用我帶了。」
譚紀煊輕輕地笑了笑:「那是他們有事先走了,可我還在啊,難道你不用遵從師命了?」
「我累了,走不動,你要是想看風景,我叫個小弟子來帶你去。」
只有他一個人,穆煜寧才不管什麼師命不師命,反正她不走了。
於是她將手肘撐在石桌上,托著腮,靜靜地看向旁邊的竹子。
譚紀煊看了看她的臉色,雖說現在才是巳時,但她的神情有些疲憊,眼下還有烏青。
「練功很辛苦嗎?」
穆煜寧嘆道:「還行。」
之後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開始閒聊起來。
「聽說樂雲縣主成親了,當時場面很是浩大啊,十里紅妝,都把京城的姑娘給羨慕壞了。」
「還行吧,胡家也就那麼點家底,能有這種場面已經不錯了。」
他嘴上說得平淡,但穆煜寧卻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炫耀的意味。
她扯了扯嘴角,語氣中又帶上了一點爭鋒相對:「別裝了,你帶兵打退了匈奴,解救了漢城,如今已是大將軍王。
「你現在可是和我父親平起平坐,你妹妹出嫁十里紅妝,這不算什麼。
「又沒人指責,你怕什麼?
「以你今時今日的地位,你要是成親,百里舖陳紅妝都不算什麼。」
譚紀煊心中一動,試探性地問道:「那你成親的時候想要什麼樣的場面?」
穆煜寧眼睛微眯,懶洋洋道:「我這輩子不成親」
譚紀煊以為她是姑娘家提起親事時害羞,所以才這麼說,於是笑了笑,隨口道:「女子哪能一輩子不成親呢?
「以後你總歸是要嫁人的。」
穆煜寧手往下倒去,腦袋順勢枕在手臂上,閉上眼睛,迷糊道:「嫁人有什麼好的,一輩子呆在那小小的院子中,枯燥死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發出了酣睡的呼吸聲。
譚紀煊看著她純淨如孩童般的睡顏,想著她最後說的那句話。
今日是個陰天,也無風雨也無晴,周圍青竹林立,偶有飛鳥撲哧著翅膀飛過,傳來幾聲靈動的歌聲。
空氣中瀰漫著清新的花草香味,靜謐的氛圍讓人忍不住眯起眼睛,沉陷其中。
這樣歲月靜好的時光,讓譚紀煊放下了心中所有的煩惱,專注地看著面前的穆煜寧。
他伸出左手,將她垂下來的髮絲輕輕地撥至耳後,盯著她白皙的面龐怔怔發愣。
聽說她每日練功很勤奮,不管風吹日曬都會堅持去練武場,怎麼她的臉還能有這麼白?
譚紀煊想起了他和將士們每日操練,一個個曬得跟黑炭似的。
也就是今年沒有戰事,他回到京城呆了一段時間,皮膚才白了回來,但也不像她的皮膚,這麼白皙透亮,看著就想去捏一捏。
這樣想著,譚紀煊的手卻是已經接觸到穆煜寧的臉頰了。
很滑,很柔嫩,手感特別好。
譚紀煊眼中露出痴迷的眼神,心跳突然加快,臉上燙得跟沸水泡過似的。
暗九偷偷地往這邊瞄了一眼,看到這個情形連忙捂住了眼睛,片刻之後又悄悄地移開一根手指看了過去。
天哪,主子在吃郡主的豆腐。
他輕輕地轉過身,背對著他們。
他要裝作沒看見才是,不然他會被主子滅口的。
穆煜寧感受到臉頰上有一點點癢,抬手去抓。
譚紀煊迅速收回手,端正身子坐好。
穆煜寧輕嚀了一聲,醒了過來,一邊撓癢一邊罵道:「該死的蚊子,真是討厭,把我吵醒了。」
譚紀煊神情一頓,臉上爬上了可疑的紅色。
「你怎麼還在這裡啊?不用回去練習嗎?別到時候輸得太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