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從地上爬起來的驢臉青年,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林北,就是這個眼神,和三年前一模一樣的眼神,不!是比三年前更加可怕的眼神!
失蹤了三年的林北沒有變成慫包,反而比三年前還要恐怖。
三年前的記憶和眼前場景的不斷穿插,驢臉青年忍不住開始發抖,「林、林北,你、你給我等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就算了的!」
放完狠話,這位村支書的兒子,在眾人的注視下以連滾帶爬的狼狽姿勢逃離了現場。
林北有些後悔了,他後悔自己因為顧忌圍觀群眾的安危而腳下留情,如果周圍沒人的話,驢臉青年根本不會有放狠話的機會。
從小身為溫室中的花朵,安可可從未遇到過如此情況,這半天的經歷簡直比她十七年的經歷還要多得多,尤其是剛才驢臉青年動手的時候,她差點就哭出聲來。
在驢臉青年的對比下,她發現林北似乎也沒那麼討厭了。
「謝謝……」
這還是安可可第一次對同齡人說出這樣的話,聲音不高,卻需要很大的勇氣。
「你說什麼?」林北卻掏了掏耳朵,「我沒聽到。」
「去死吧,討厭鬼!」安可可收回了之前的想法,果然,還是林北這個傢伙更令人討厭!
「對了,你弄壞了表姐的畫,賠錢!」安可可冷哼一聲,伸手道:「我表姐的畫拿出去賣,至少也要一萬塊,本小姐大發慈悲,你給五千就好了!」
「是嗎?」林北似乎並不意外,笑呵呵的說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經過我的藝術加工,這幅畫至少也能賣十萬了。」
「經過你的藝術加工,這幅畫現在一分錢都不值了好麼!」安可可知道自己鬥嘴說不過林北,必須找一個戰友才行,「表姐,你說對不對?」
沒成想,這一次連商曦月都選擇了無視她,指著畫問道:「如果我沒想錯的話,這些……應該是鳥群吧?」
「什麼鳥群啊,在我看來就是亂塗鴉!」安可可再次跳出來要與林北決鬥,「而且天上根本就沒有小鳥在飛。」
「看來你們家的基因要比你表妹家的好不少。」林北在回答商曦月的問題時,順便回應了安可可的挑戰,「你無論是筆法還是意境可以說是頂尖的存在,甚至可以被載入畫冊當做教材來用,但距離名作卻仍有十萬八千里。」
這個傢伙是想給被墨師稱為新生代國畫第一人的表姐上課嗎?安可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幅畫的好壞,要通過料、技、意、神四個基點來評價,材料方面不必多說,能在我們村的店裡找到狼毫筆和宣紙已經很不容易,技巧和意境方面也不用多聊,因為你已經全都達到了教科書的級別,但是神韻,你沒有。」
「怎麼可能沒有,表姐的畫明明很生動傳神!」安可可說完還不忘補充道:「除了你亂點的塗鴉!」
「以你的智商想要明白我的話,果然還是太難了。」林北無奈的嘆了口氣,看向安可可的神情,簡直就像是在看智障兒童,「那我就說的簡單一點。」
「你畫的山川景物的確傳神,就像是活的,可它們終究是死物,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活過來,但鳥卻是活的,這會讓整幅畫都充滿生機,而且——」林北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你的畫裡……沒有自由。」
自由嗎?
因為一個認識半天的男人,自由這個詞語第一次出現在了商曦月的字典里。
「什麼沒有自由,表姐,你不要聽這個討厭鬼胡言亂語,這裡根本沒有鳥,這樣的畫一點也不真實!」在安可可看來,林北的話完全就是胡言亂語。
哼!本小姐說是就是!
「有的。」
林北話音剛落,一群鳥兒正好從山水之間浮空而過,欲想反駁的安可可瞬間沉浸其中,情不自禁道:「好美。」
商曦月也在看飛鳥,可現在的她似乎無心欣賞美景,「你在國畫上的造詣一定很高吧?」
「我不會。」
商曦月有些意外的看了林北一眼,「那你——」
「我的一個朋友會。」說起這位朋友,林北不自覺的揚起了嘴角,似乎陷入了某種美好的回憶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