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辰正在紅燭羅裳施妙手的時候,黑暗叢林裡卻還有幾人急急奔行,正是綰綰等人。
綰綰身著清涼薄裙,當先飛馳,那樹林橫生的枝丫沒有對她的身形造成半點影響。
白影晃動間,就如林間魅影。
奔行許久,那雙欺霜賽雪的玉足仍然點塵不染,。
宛兒知道這是因為綰綰的天魔功練到氣機外應,隨時都有一層極其堅韌柔和的真氣附在體表的原故。
武者練到這個地步,很少能被外人偷襲,如自己這等武力,就算是綰綰毫無防備,都不一定能打破她體表的這層護體。
「可惜,我尚未有資格修練天魔功,要不然,也不至於奔赴各方勢力充當暗子,做一些下賤的勾當。」
經過這次顯死還生,這位妖媚女子突然對自己如此生活狀態有些厭倦起來,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很髒……
她再也不想呆在牧場,也不想去為了某種無聊的陰謀勾心鬥角,只想離開那位年青人遠遠的。
綰綰問她為何無故自己暴露逃出飛馬牧場的時候,她有一件事沒說。
當日從蘇辰的天醫堂離開後,宛兒就有些心神不定,時不時的會想起自己靠在對方懷裡廝磨,明明對方有著反應,身體也是無比正常,可是眼神深處的那絲嫌棄,卻揮之不去,一直縈繞腦海。
往日裡她肉身布施,縱意四方,也有一些道學先生、名家子弟會十分鄙夷的大斥妖女,說她有傷風化,但宛兒內心深處卻是明白的,別看這些人罵得凶,真有了機會沾到腥味,保准比最溫馴的狼狗還要乖。
明面上若是給他們一點面子,暗地裡還不是予取予求。
可在蘇辰那裡卻完全不同,她能感覺對方是真的十分不恥。
這種情緒有如暗夜明燭,站她怎麼也無法忽視,一閉上眼睛就看到那雙冷清的眼,竟然跟幼小時候父親嚴厲雙眸重合起來。
那時,父親是一位教書先生,對家人寄以厚望十分嚴厲,常常教導她跟小弟要堂堂正正做人。
自從一次亂兵過境……
宛兒孤身一人被救進了陰癸派,最後因為表現出色,成為陰癸四魅之一,有了相對自由的身份,也練就了一身強大武功,終於也能主宰別人的人生。
如此,她也跟過去的生活割裂開來,認為仁義從來都是騙人的,貞潔自然更是無所謂的東西,這些年來遊戲紅塵,從來不會回想過往。
她的眼裡只有拜倒裙下的入幕之賓,還有倒在自己手下流血的屍骨,別人的家破人亡滿足了她心裡某種深沉的渴望。
從天醫堂回來,宛兒卻一反常態的吩咐下人燒水,細細沐浴更衣,到了天色期黑之時,發出撤離信號,匆匆離開牧場。
她發現自己只要還呆在這裡,就會想起那位目光清亮如同星月的年青人……
這種感覺讓她忍不住想要逃離,迴避這種突如其來的內心拷問。
雖然只是短暫的親近廝磨,但也許是少年時期曾有過的幻想吧。
她是如此猜想。
妖媚女子默默低頭趕路,不發一言。
邊不負跟在最後,他手中拂塵被蘇辰一道指劍夾著無雙劍意斬斷,此時也是空著雙手,急速奔行,看著綰綰那完美身段,細膩雪足,他眼中隱隱閃著紅光,卻又強行壓抑下來。
陰癸派的功法向來講究自在隨心,這一次被蘇辰當頭棒擊,一招之間就受傷遁逃,還被綰綰嘲笑,邊不負自問乃是有身份的前輩高人,面上怎麼也掛不住了。
看了一會綰綰,又掃了一眼側前方的宛兒,他眼中的火焰更盛。
穿出叢林,遠處一條大河在明亮的月色下閃著白亮清光,更遠處,可以看到星星點點的火焰,一座大城如同猛獸一般伏在黑夜之中……
「竟陵到了!邊師叔,我們就此分道吧。」
綰綰清冷的眸子十分晶亮,神情冷淡,揮了揮手道。
宛兒眼尖,此時離得近了,可以看到她肩臂處有著淡淡血痕。
「綰綰竟然受傷了?應該是劍傷吧!」想到最後那斬向自己頭顱的驚艷一劍,宛兒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心裡又有些悽苦。